秦少白微微一愣,哂笑道,“哦,我知道。像是她办的事,不过这一回她可不是淘气,这一招起了大作用。”
阿四强调,“其实我和舒云,什么也没有,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秦少白尴尬,掩饰着,“其实我对舒云也一直是老眼光,觉得她就会淘气、任性,这段日子下来,舒云辛苦了,也受委屈了。她的担当很重,我们见面不方便,阿四,你要多关心她。”
“你放心,”阿四点头,“那我先走了。”
秦少白紧握他手,“好,多小心,保重!”
阿四走到门边,终于鼓足勇气,“其实,舒云她需要你多关心。”
他开门走了。屋内,秦少白愣愣地立着,半晌没动。
制造局的事情还得推进,惯例与区巡抚开会,阿四对着他吹这家英国公司的好话。
“那家英国公司我是仔细地研究过,背景很清爽,又是总督大人外甥荐的,我看就和他们做生意吧。”阿四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低头整理着公事包,却半晌不见区巡抚回答,一抬头,吓了一跳!
区巡抚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自己,眼神似笑非笑,似嘲非嘲,总之大有深意!只这一眼,阿四就有些胆寒。
“总督大人已将这外甥申饬了一顿,他再不敢插手这些事情了!”
阿四追问,“唔?那么说,这家公司有问题?”
区巡抚悠哉地说,“你说呢?”
“我,我看没问题。”
“没问题?”区巡抚口气严厉起来,“这家公司的真正幕后老板是一个叫白金汉的英国佬,这家伙长期混在香港、安南、南洋、檀香山一带,上下九流,交游甚广,他们要军火,是想干嘛?要了——又给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阿四心里一哆嗦,腿也软了,这些情况和秦少白告诉他的完全相同,区巡抚是从哪里获知的?难道他已知道了秦少白的计划?情急之下,阿四来不及多想,只问道,“岳父的意思是——革命党?”
“是不是革命党,你心里清楚,谁叫你向我推荐的,你又为什么这么热心,你总不是为了钱!这里头少不得还有舒云那姑奶奶!重光,姜还是老的辣,在我面前玩,你还嫩点!”
话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阿四只道事情已完全败露,险些崩溃,可也只有硬着头皮顶上,“既是跟革命党有关联,不和他们做生意就是了!我图什么?我当然是图钱!为李家,更为岳父!小婿忙来忙去,没功劳,倒惹了麻烦出来,岳父该打该骂,只管责罚,可别冤枉我,我哪儿知道他们跟革命党有首尾?舒云更是压根儿不知此事,岳父不要乱捎带!”
说完,他气鼓鼓地坐在一边。区巡抚哈哈大笑,“臭小子,气性还不小,还不能说你几句?”
阿四拍桌子,“说也要有凭有据!你说舒云还与革命党有联络,我当然不爱听!”
“好!”区巡抚赞道,“去通知英国人,咱们成交了!叫他们把头两个月的钱先拿过来!”
阿四目瞪口呆,“他,他们不是跟革命党有关系吗?”
区巡抚得意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问你!”
阿四一阵后怕,才明白区巡抚是在诈他!
“钱到账,马上安排生产,一百箱要保质保量准时到货,跟洋鬼子做生意,最要讲究这些!”
阿四站起来,“马上开工?铁山那里新来的军代表桂祥,是个刺儿头,一天到晚就是找茬,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咱们生产私货!”
区巡抚皱眉思索片刻,“把这个桂祥交给李重甲!”
“重甲?”
区巡抚嘿嘿笑道,“他这个总办助理,前军代表,主要工作就是对付现任军代表!”
“总办助理?是几品官?”
桂祥倨傲地靠在椅子上,斜眼乜着立着的李重甲。阿四在一旁,按捺怒火,担心地看着李重甲。
李重甲微微一笑,“哪有什么品秩,不过是给总办打个下手。”
桂祥嘴角一丝鄙夷的笑,“听说李大爷原本是新军里一名管带,区大人铁大人手下都效过力,就是这制造局,现如今我这个位置,从前也是您的!”
李重甲和和气气,“重甲办事不力,被铁大人开缺了。”
桂祥嘲笑,“营里混不下去就回家里,军代表当不了就当总办助理,还是你们李家有办法,你李大爷也不简单,这叫来去自由,上下无碍!”
这就直接是在说李重甲脸皮厚,阿四气得脸都红了,忍不住要说话,李重甲却悄悄摆手,谦卑地笑道:“重甲不成材,多亏兄弟照应,局里头跑跑腿,干点杂事,伺候各位老爷,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是最会做面上及口上涵养功夫的,这一番话说下来,谦卑之意无限。
见李重甲被人如此糟践,阿四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桂祥也很意外,“别说,你还真有涵养,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丑话说到头里,无论你的名头是什么,咱都是替大清国,替朝廷卖命,我桂祥的差事,就是找不痛快,制造局是重地,铁大人对我也是重托,谁偷奸耍滑,上瞒下欺,甚至于私通乱党、大逆不道,别想逃过我的眼睛,重甲兄,咱们慢慢处吧!”
李重甲鼓掌,“桂大人说的好!重甲以后就是专职配合大人,大人无论何时,想查什么,或是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只管来找我!”
桂祥点点头,“好!”
出来,在走廊里,阿四很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