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接过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她吹了两口,说:“我比别人都要怕烫一些,再凉一凉才喝。郑大姐,太太那里需要用水,你赶紧给太太送过去吧。”
郑氏笑道:“不慌,这么烫的水端过去也是用不了的,我也要放凉一点再拿过去。”
杏儿垂下了眼睑,她知道,若是她不把这碗里的水喝下去,郑氏是不会把那锅热水拿去给太太用的。幸好她去年冬天的时候,捉了只麻雀试过……
杏儿又吹了两口,这才慢慢的将碗里的水喝了下去,将空碗放回碗橱,淡淡的笑道:“温水喝着果然舒服多了,不会觉得一直凉到心窝里,多谢张婆婆,我先出去照看茹姐儿了。”
“奶娘,我饿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杏儿刚说起茹姐儿,成茹就扶着门框翻了进来。
郑氏慌忙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肚肚,确实是扁扁的了:“茹姐儿,好孩子,再等一会儿,等奶娘把水给太太送过去就回来给你做饭,乖啊。”
成茹指着那盆刚舀出来的热水说:“水脏了,额娘也可以用吗?额娘说过不能用脏水的!”
杏儿心里一跳,急忙说:“郑大姐刚烧好的热水呢,没有弄脏。”
成茹看着她,嘟着嘴说:“我都看见啦,你刚才把耳环放到水瓢里洗了,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爱干净啊?那水瓢里的水洗了耳环怎么能再往锅里倒呢?”
杏儿强笑道:“大格格肯定看错了,要是那样,我还能喝那个水吗?”
成茹撇撇嘴:“你自己不爱干净要喝脏水我管不着,可是额娘很爱干净,额娘肯定不会用脏水的。奶娘,你再给额娘重新烧一锅吧。”
郑氏蹲下身,看着茹姐儿的眼睛,问:“茹姐儿是在哪里看到杏儿姑娘将耳环放到水瓢里洗的?”
“我真的没有!”杏儿反驳着,但是郑氏没理她。
张稳婆更是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样。到这时候,她要是还不明白陷进了后院争锋之中,就白活几十年了。只希望这府里的老爷太太看在还没出事儿的份上,不与她追究。哎,看来她确实是老了,这回要是能平安回去,就歇了这手艺吧,这些年挣得钱也够她养老生活了。
这个厨房是西厢房旁边的耳房改建的,和成茹的房间就一墙之隔。成茹指着中间的隔墙说:“我在墙缝里看见的。”
卓奇分到的这个小四合院儿已经是挺老的房子了,西厢房和耳房之间的隔墙裂了一个缝,缝不大,因为辉和氏怀了身孕,家里的东西不能乱动,卓奇便只找了纸来糊上,准备等妻子产子之后再作计较。
郑氏走过去一看,却见那里糊的纸已经脱落了,从这边能够很清晰的看到西厢房里的摆设,也就意味着从那边也能看清这边。郑氏心里一阵后怕,她相信茹姐儿是不会说谎的,如此一来,杏儿的极力否认就有蹊跷了。
那锅水一定有问题!
要不是茹姐儿凑巧看见了这一幕,恐怕她就要被杏儿迷惑,将有问题的热水端过去给太太使用了。想到这里,郑氏冷冷的看向杏儿:“你在太太要用的水里到底加了什么?”
“你们都待在这里做什么?太太那里要用水,还不快端过去?”卓奇得到消息就急忙赶了回来,正巧吴嬷嬷从产房出来催水,他让吴嬷嬷在产房里照顾夫人,自己走了一趟。没想到过来却看到厨房里几个女人对峙着,气氛诡异。
听见老爷的声音,杏儿如遭雷击,软软的瘫坐在地。她知道,她完了。
郑氏愤愤的指着杏儿说:“老爷来得正好,杏儿这贱人竟然在太太要用的热水里动手脚,亏得茹姐儿看见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太太要怎么受罪呢!奴婢看这口锅也不能用了。”
听郑氏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卓奇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踹在杏儿心窝上。他是习武之人,力气大,又是怒极之下出脚,顿时将杏儿踢飞,重重的撞到墙上。
杏儿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呕出几口血,脸色惨白惨白的。
卓奇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只对郑氏说:“你先将茹姐儿带出去,请李老过来查验一下。”
郑氏捂着茹姐儿的眼睛,将她抱了出去,在院子里见到李大夫,急忙道:“李老,劳烦您去厨房走一趟,有些东西请您查验查验。”
李大夫见多识广,见此情状,就知道厨房出事儿了,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
郑氏抱着茹姐儿回到了西厢房,抖着声音说:“杏儿犯了错,所以刚才老爷罚了她,茹姐儿不要害怕,啊。”
成茹奶声奶气的道:“是因为杏儿给额娘用脏水吗?”
“是的,杏儿不爱干净,还让太太用污水,所以老爷才生气了。”
“那我不怕,我爱干净,阿玛就不会罚我了!”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郑氏莫名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茹姐儿小小年纪心里就留下了恐惧的阴影。
那边厢,李大夫走进厨房,看到墙角处躺着一个女人,只一眼,李大夫就知道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擅长的是妇科、儿科,也时常受邀去为产妇和新生儿诊断,见多了后宅的阴私,对于那具女尸没有兴起一点反应。
卓奇看到他进来,难堪的说:“家里出了恶奴,让李老见笑了。还请帮忙看看这厨房内还有哪些东西是可以用的。”
“人心不足,自会做出一些德行败坏之事,这与大人又有什么相干?”李大夫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