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易平日里面随性惯了的,什么药方子,折了一个角的医书统统都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柳儿累得气喘吁吁的,这才算是把他的屋子收拾得有些像样儿。
突然间,一阵寒风从窗子中挂了进来,呼呼地吹散了桌子上的一叠药方。
柳儿连忙弯下腰去捡,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张墨迹已经化开了的纸上,“紫铜遇合欢,易滑胎?”
“有劳你了,柳儿姑娘。这些,我自己来收拾就可以了。”
她还沉浸在疑惑和犹豫之中,突然间,淳于易宽大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拿过了那一张纸。他颇为感激地对着柳儿道谢,旋即随手将那一大叠的药方子全部都扔进了火盆之中,烧尽了。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柳儿就先告退了。小姐还吩咐柳儿去给侧妃娘娘和馨夫人送一些过冬的赏赐呢。”
柳儿朝着淳于易温和地笑了笑,旋即转身告退。
淳于易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那柳儿姑娘一路小心。”
“嗯。”柳儿裹好了皮袄子,抬起玉足,慢慢地踏入了风雪的怀抱之中。
前去馨夫人和思思那儿的路途不愿,且两处都在同一个方向。很快,柳儿就按照位份的高低,率先来到了思思那儿。
由小丫鬟引着,柳儿默默地站在了房间门口的廊檐下候着。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她便觉得扑鼻而来的香味儿浓郁得让人感到不舒服。
想着思思也要摆一摆架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召见自己,柳儿便侧过了身子,抬头静静地欣赏着院落之中的风景。
廊檐下,原本开得艳丽,姹紫嫣红的菊花现如今也被一盆盆美得高洁的水仙取而代之了。
“紫铜配合欢花。”不经意之间,那一张墨迹化开了的纸上的字一遍遍得在脑海之中回荡,柳儿洁白的贝齿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有些惨白的下唇。
她受过的那么多次的屈辱,全部都拜这个女人所赐呢。虽然说,现在她并没有证据,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报仇。但是,她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每天都过得那样的幸福美满?这个女人,不配!
“柳儿姑娘?侧妃娘娘让你进去!”
突然间,一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丫鬟站在了门口,低低地唤道。
柳儿愣了愣,旋即转身,温柔地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我失神了。”
“柳儿里面,里面请吧。”小丫鬟纯真地咧嘴笑了笑,旋即快步走进了房间。
“哎呦,今个儿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柳儿你给吹来了。”
刚刚睡醒的思思拥着雍容华贵的孔雀翎的袄子,蜷着腿坐在了软榻上,淡淡地横了一眼,语气之中略带着几分讥讽。
柳儿不卑不亢地服了服,恭敬地将自家小姐一早吩咐的手炉拿了出来,“回侧妃娘娘的话,这是太子妃娘娘特意赏赐给您过冬的。除此之外,您还可去库房挑一些您喜欢的料子,做几件衣裳。”
“本宫知道了。”思思嗤之以鼻,一副根本不甚看得上眼的架势,“改日本宫会亲自前去向太子妃道谢的。”
“奴婢告退。”
待一旁的小丫鬟上前将手炉拿走了,柳儿微微服了服,便告退了。
思思也不言语,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不善。
她的脚还没有来得及踏出门槛,思思傲娇的声音便响彻了耳畔。
“这么普通,本宫这儿要多少有多少,也不知道太子妃送给本宫是沈什么意思。还是说,太子殿下长久地不去她那儿,她那儿连点好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到底是经历过不少的事情的了,虽然说被气得胸臆发闷,柳儿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冷笑着加快步伐离开。
这么一个肮脏的地方,她当真是连片刻都不想多待。
柳儿刚刚离开,原本一直垂首站在了一旁,一副打杂丫鬟装扮的小芳便阴沉着脸,冷冰冰地横了思思一眼。
思思拧眉,有些不爽地对着屋子里面的下人吩咐道,“除了小芳,你们都下去吧。”
“是,侧妃娘娘。”
丫鬟们纷纷服了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很快,屋子里面只剩下了思思和小芳两个人,安静得几乎能够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小芳黑着脸,不快地出声提醒道,“公主,太子妃到底还是太子妃,且有一子一女,地位十分稳固。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你想过后果吗?上一次福寿膏的教训,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本公主自然是记得的,所以,就算是两败俱伤,我也不会让赵子慕好过的。”
思思拢了拢盖在脚上的毯子,气呼呼地厉声道。
“但是,如果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小芳定定地看着她,颇为无奈地平心静气道。
说真的,福寿膏那一次,真的是伤了她们很大的元气的。无心王子安插在思思,乃至是太子府的眼线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都被拔干净了。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思思的身边,继续服侍的。
思思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冷冷地睥睨了一眼小芳,“不过是一次的失败就把你吓破了胆子了?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当真是没有意思。”
小芳低头,平淡地出言相劝,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强势了,“公主殿下,现在您怀有身孕,正是应该好好养胎,争取早日产下健健康康的男孩儿。这样,您才有了和太子妃长久地斗下去的倚仗和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