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冥这句话说得蹊跷,我打断道:“什么叫做你不是尉迟瞮的时候?”
他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就像你其实并不是墨凝一样,我也绝不是什么敬王尉迟瞮。墨凝,你这次记好了,我姓孟,我叫孟画铭,书画的画,铭记的铭,而非现在这个冥。”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漫天梨花,徐徐旋舞。
画冥拉着我坐在窗前,他澄澈漂亮的双眸渐渐深邃,似乎回忆着很久远的往事,接着,他慢条斯理的对我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他说他曾经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他工于心计,他唯利是图,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目的,向来都是不择手段。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绝不会无缘无故。
所以,即便他已经有了一个优秀完美的未婚妻的时候,仍因为别的目的,去接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这于那时候的他,十分顺理成章。
一开始,他对这个女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为了女孩的一个吊坠,拥有奇异能力的吊坠。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夕相处越来也多,他竟渐渐忘记了初衷,也慢慢习惯了和女孩在一起的生活。
他告诉自己,如果将女孩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那么他就可以一直拥有女孩的吊坠。所以,他向女孩求婚,女孩最后也答应嫁给了他。
之后,他们就如同世上所有完美的夫妻,过着最最幸福和美的日子。
但是,他忘了他的未婚妻。
直到有一天,他在另一个国家的未婚妻,用他家族的利益逼迫他履行婚约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因为那时的他,仍旧没有察觉自己对女孩的感情。他还是惯性的用理智来权衡自己所有的利弊。他打算瞒着女孩,同那位未婚妻结婚,等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他再谋划同未婚妻离婚。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女孩知道了这个事情。
等到他想追回女孩,解释清楚的时候,却再也来不及了。
他的女孩,他的妻子离开了他,彻底离开了他。
他原以时间可以消磨一切,既然时间能让他习惯一个人,那么时间也可以让他忘记一个人。
但是,时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五年,整整五年。
他不但没有忘了她,反而她的一切仍在他眼里,在他心里,越发清晰,形同昨日。
他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可以如此霸道的深入髓血,刻骨铭心,让他无计可施。无论他用任何的办法,都无法改变一件事,他想她,很想很想,想到废寝忘食,想到愿意放弃拥有的一切去寻她。
凭着和女孩一模一样的吊坠的能力,他没想到,他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虽然有诸多的不适应,甚至腿疾和复杂的局势,他还是一点点适应了下来,并一步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为,他知道,他的女孩就在这里,他要让自己配得上她,他要他们这一次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那么他就必须强大,必须避免任何的风险。
他一直都清楚的告诉自己,孟画铭,才是真正的他。
而敬王,尉迟瞮,是他却又不是他,因为那无法改变的身份,那早已烂透的的名声,那满院子莺莺燕燕的女人,都不是他想要的。但恰恰这也是他最好的保护伞,让他找了机会变成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后来的画冥。
但是,事与愿违,他可以赢得了人,却赢不了命。
对付奸人,他有无数种办法。可对付命,他无计可施。
四年前,他再一次失去了他的女孩。
尽管画冥的叙述很简单,但其中的刻骨深情和离奇曲折却不言而喻,听得我半天回不过神。
虽然他没有说那个女孩就是我,但我知道,这是个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于我十分陌生,却又和我息息相关的故事。
因为他一开始说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或者可以理解为上一世。而在这个时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沁怡公主。也就是说,他寻了很久的女孩便是沁怡公主。
“对了,你是如何发现我可能是沁怡公主的?”我认真的望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手,画冥的手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那你肯不肯先帮我包扎一下?”画冥摊开手,我这才看清他手心里有一个深深的血印。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那抹殷红出现在盈洁的掌心,显得分外的突兀。
我一面寻来药箱帮他处理,一面问道:“看样子是什么扎破的?你干什么了?”
他淡淡撇过头:“一不小心让银针戳了进去,不碍事。”
银针?
晗王说我被宋天建俘虏逃脱的时候,画冥曾在暗中对宋天建使过一枚暗器,一枚银针。
那般精准的暗器功夫,他竟能让针把自己扎破手?
多半是看到我对沉香串珠的在意,气的。
想想前几日,他目光每每落在我的手腕时,就有点阴晴不定。
原来却是在和一个手串置气。
我噗嗤笑了:“你还说我醋,你自己呢?”
他阴沉沉的看向我,微微眯了眯眼:“因为一个手串,你差点丢了魂?因为一个手串,你可以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因为一个手串,你衣衫单薄竟在雪天寻了一个多时辰,若非五哥提醒你,你是不是还要寻下去?”
这……
似乎已经不是吃醋那般简单的事情了。
若再不解释清楚,或许那根银针扎的就不是手了,而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