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曲青镇,已经是深夜了。洪武一行没有任何逗留,连夜御空沿着龙赛河北上。独孤月带人在聚仙斋等他们自投罗网,摆明了是一局精心策划的鸿门宴。至于柳须宫的目的,绝非只是想去中央地界那么简单。
此时,除了唐双儿以外,其他人的左手手腕内侧,都多了一道柳叶印记。呈紫红色,仿佛是淤血所化。这道印记在平时倒也看不出什么,可一旦施展法力,就会闪耀出红光。
距离地面两千丈的高空,天风极大,就是面对面说话也难以听清。洪武与炉间上人一路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至于沈凝儿,早已把独孤月以及柳须宫骂了个狗血淋头。
“公子,月痕仙尊在我们身上留下咒印,必定是想监视你的所有行踪。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就是柳须宫秘传的暗柳血符。以法咒勾动我们体内的气血,强行在皮肤上留下咒印。施术者能够以此来感应我们的行踪和方位,甚至,还能引爆本源!”
“哼,这女人的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如她自己所说,不同的处境做不同的事情,没什么是非对错。这样的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不彻底撕破脸皮,她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洪武低头凝视着手腕内侧的印记,嘴角掀起一抹不经意的冷笑。独孤月想拿这东西控制他,根本是痴心妄想。以不灭剑体的力量,随时都能磨灭这道咒印。
“那现在怎么办,桃源省到处都是柳须宫的眼线,恐怕就算找到了南冥老怪,那丹炉也……”
“无妨,继续找!”洪武摆摆手,直接打断了炉间上人的话,并没有解释什么,暗自冷笑道:“独孤月,你既然选择与我为敌,那就别停下来!”
夜风微凉,自从离开曲青镇,洪武一行继续沿着龙塞河北上,没有放过途径的任何一座城镇,甚至连周围那些荒凉的村庄也一一踏足寻觅。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御空赶路。既然已经被柳须宫盯上,桃源省便成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洪武要尽快找到南冥老怪,然后抢了丹炉立马跑路。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曲青镇往北三百里,是桃源省最大的城池,名为西虞。此城是南北漕运重镇,也是各省商人来往贸易的古城。远远的,洪武便看见了龙塞河畔的码头。此时虽已是深夜,但码头上却是灯火透明,人潮涌动。
洪武一行在城郊便降落地面,而后沿着河岸,一路朝码头走去。不过这一次,洪武重新变化了模样,是一个相貌普通的贵公子,年纪尚不满二十。
码头正对着的,是西虞城的东门。因为来往的商人极多,城门永不封闭。据说这是自上古就传下来的规矩,后来柳须宫占领了桃源省,也没有变过。
洪武走到码头,看着来来往往的商人、纤夫、船工……目光迷离,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那时他每天都呆在码头上,与这些忙忙碌碌之人没有区别。若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大海与运河的区别吧。
经过聚仙斋的教训,沈凝儿倒是安分了许多,重新变回了那个行走江湖,惩恶扬善的侠女。如此一来,洪武自然是省了不少心思。不过每当他问起沈凝儿的来历出身,这小妮子都死活不肯说。
就在洪武打量码头,触景生情之际,一幕场景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不知何时,一群孩子追逐到了码头之上。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正带着一群“小弟”将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推倒在地。这样的事情,在码头上十分常见,来往的大人又忙,根本没有人上前阻止。
“小猴子,你晚上偷了码头的食物,大家都看见了,还不承认?”
“我没有,大胖哥,那是我用铜板跟叔叔们换来的馒头,没有偷,呜呜呜呜呜……”
“哼,还敢狡辩,你这个没有爹妈的野种,我爹好心收留你,居然还敢背着大家偷东西,简直是狼心狗肺。给我狠狠地打,别让他跑了!”
大胖哥一声令下,十来个孩子立刻上前一顿猛踹。那小猴子本就瘦弱,如何受得了这么多拳脚?嘴角瞬间就溢出鲜血,已经伤到了内脏。
“岂有此理,才多大的孩子,心肠就这么狠?”沈凝儿哪里忍得住?冷哼一声,急躁地冲了过去。炉间上人本来想要拦住她,可看了一眼洪武的表情,却又停了下来。这一次,洪武居然破天荒地没有阻止。
“哼,都给我滚开!”突然,一声狂暴的怒吼在人群中炸开。如雷从天降,震耳欲聋。刹那间,一股巨浪涌上码头,打翻了无数人。沈凝儿此时还未走到,就被这一声怒吼震得晕头转向,差一点没坐到地上。沈凝儿大惊,抬头看去,混乱的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正拿着一个葫芦往肚子里灌酒,满脸的污泥和灰尘。
这一刻,码头上的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谁都不敢动弹。而那十几个孩子,早已倒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大胖哥看着年轻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脸皮狂跳,吓得全身乱颤。然而年轻人根本不在乎他的年纪,突然停下脚步,五指微张,猛地将他摄到了手中。
大胖哥被捏住了喉咙,脸色瞬间变得紫青。远远的,洪武便感受到了男子身上强烈的杀气。
“金丹五重境,好恐怖的法力!此人的神通,恐怕在我之上!”炉间上人心神猛跳,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