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法阵,就是利用世界规律,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配合,达到增幅甚至翻倍的功效,而这十人道门魁首施展而出的,却正是无漏金勺阵。
此十人皆是道门宿老,每一个人的年纪都有我的几倍之上,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修行超过一甲子,他们本来应该是隐居深山,体悟天地之造化,人间之离合,成就功德,然而此时却毅然站了出来,所为的,恐怕也就是一个流传千年的遗憾。
这是一种信念:“千年之前我站在背后,而千年之后,这承担世间的责任,我来扛。”
此十人手中所拿的法器各异,有拿敕召万神的五色令旗,有拿昭真召灵的阴魂幢幡,有拿玉笏,有拿月斧,七星剑、天蓬尺、双鐧法刀……不一而足,此刻拦住阵前,所有人的脸色或严肃或平淡,或洒脱,皆有大师风范,便是那神魂丧失的无尘道长,总挂着笑容的脸上也是一片宁静,显然是已经将心神沉浸其中。
十人仿佛一体,每一次的移动都有一股宛如山岳耸立的巍峨之态,而这边阵法刚刚一布置妥当,敌方便已经冲击而来,奈河冥猿并非什么厉害角色,当先的无尘道长直接使出那失而复得的镇渊魔符,朝着前面这一群拼命三郎甩去。
镇渊魔符乃一块瓦蓝色的玉圭,乃崂山镇派之物,也是针对于这深渊之物祭炼而成的,最是克制,所以当先十几头奈河冥猿被其打中,直接化作了肉糜。
即便是疯了,这天下十大高手的实力也不是常人所能够小觑,无尘道长的一出手,便让这些来自深渊冥河的水猴子们感到了满满的绝望,当下也是不管不顾,直接引动身体里面的阴火,来一场热闹的血肉焰火。
我曾经与这些疯狂的奈河冥猿交过手,晓得这些家伙一旦爆炸开来,漫天的血肉和骨茬绝对堪比那步兵手雷的威力,然而当如狂风暴雨的血肉飞溅而来的时候,我看见这十老联席的无漏金勺阵中有微微金黄色的光华闪耀,天上星光垂落,地下罡火勾动,竟然将这些血雨给悉数格挡在外,不能寸进一步。
此番奔赴天山祖峰天池之人,无一不是当世之人杰,无论是杂毛小道的十面埋伏、神剑引雷术,还是小妖和绿脸大祭司的森林之怒,又或者此刻以崂山无尘、无缺等人组成的无漏金勺阵,皆是一寸一寸地阻挡着这深渊狂潮的进攻。
不过那血门之后,有着整整一个世界的恶意,并非我们这些人所能够抵挡的,大师兄找来的这些援兵里面,负责统筹的并非掌柜的和赵兴瑞,而是宗教局一名负责外联事务的办公室主任,那是一个带着啤酒瓶底厚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事文职的他此刻手上却拿着一把鬼头大刀,不过他并没有上前线,而是在后方支援,当深渊血门开启的时候,他晓得事情已经陷入了无可挽回的糟糕场面,于是立刻吩咐了十来个人的小队,朝着山外进发,务必让外界了解这里发生的事情,免得我们的牺牲白费。
战况十分激烈,无尘道长等人的挺身而出使得正面战场的压力大减,然而即便是有杂毛小道先前费尽心思构建的残缺版十面埋伏,那些魔物都能够漏出来,这十老虽然厉害,却也不能抵挡住全部的攻击,依然还是有许多绕过他们,朝着我们这边冲来。
面对着这汹涌的兽潮,我们反倒没有太多而的紧张,而旁边的洛飞雨和雪瑞更是不着急,这两个美女一个是前邪灵教的右使,星魔会的她都会,一个则拥有着百年炼制的青虫惑,对魅惑那些大脑不发达的单细胞魔物最是擅长,于是这些奈河冥猿好多还没有接近过来,便给这一大一小两美女给迷得团团转,直接内讧起来。
洛飞雨用得是一种叫做陶埙的椭圆形六孔乐器,无数让人绝望的兽群袭来,她却呜呜吹起,狂风吹拂她的白色裘衣,有一种谪仙飞起的美态;而雪瑞则要惊险许多,身怀天眼通的她在这浪潮中不断地移动身位,青虫惑化作一抹绿色,在那黑压压的猴子群中不断飞舞盘旋,所过之处,咆哮声四起,十分厉害。
不过此刻的交战与我们过往的所有战斗都有所不同,那就是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倘若你认真望一眼过去,就会感到绝望的那种,不断地有奈河冥猿透过间隙,朝着我这儿扑来。
我身负恶魔巫手,最是招惹仇恨,所以朝着我们这边儿来的深渊邪物最多,剑起,剑落,我的鬼剑之下不知道斩杀了多少,而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蠕动,沉睡了不晓得多久的肥虫子终于有了反应,似乎开始醒过来,这情形让我多少也有些欢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出剑的速度。
在我们面前尸体堆积如山,有矮骡子的、半人马的、奈河冥猿的,以及许多我都叫不上名字的恐怖魔物,这使得我们不得不后退,因为高大两三米的尸堆不断有那猴子跃下来,已经阻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这边一退,十老联席那边的无漏金勺阵便显得压力增大,说句实话,我们这一边虽然有三四百多人,但是真正能够称得上硬茬子、独当一面的绝顶高手的并不算多,除了无尘道长等人,反而是我们这儿最是厉害。
这时身处于后方的朵朵又开始发声了,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跟我撒娇时的那般可爱模样,莹白的小脸儿一片肃穆,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后的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座乌发宝髻,尊足跏趺于莲花宝座中央的蓝色大佛,宝相慈善,尊态庄严,佛眼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