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沿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砸落到了我们面前三四米处。
它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滴溜溜滚动着。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周身皆是六边形孔巢的蜂房,黑黄色,上面的孔洞被一层薄膜所覆盖着。而在这滚动的过程中,那些透明的薄膜开始被里面的黑点所戳破,然后陆续有一个一个身线修长、呈现出黄黑色斑纹的马蜂状飞虫,破壳而出,然后飞临到了这蜂房的上空。
这个拳头大的蜜蜡蜂房,竟然在三五秒钟之后,飞出一大团身形纤细的“马蜂”来。
这些小东西比我们寻常所见的马蜂要小一些,具有昆虫的标准特征,包括头部、胸部、腹部、三对脚和一对触角,全身黑、黄、棕三色相间,口器发达,上颚粗壮。此物甚小,而且浑身茸毛又长又粗,看着如同飞行的毛球一般。
之前的穴居人一过桥即爆体而亡,贾微上桥后寸步难行,而法阵却并不阻止我、杨操和胡文飞三人——在我的估计中,这是因为我们皆是正常人,而这些穴居人则是受到诅咒的耶朗后裔,贾微被鬼魂附身,乃邪物,皆不能行;同样的道理,矮骡子这一堆奇形怪状的生物,自然也是进不来的。
然而它们显然有过研究,对付躲入阵中的敌人,自有办法:收集了这种藏有奇异马蜂的蜂房,将其封闭之后,扔过来。躲过水银之河的防御,这些马蜂便能够露出爪牙了。
果然是好算计!
马蜂的毒素和螫针十分厉害,可引起人肝、肾等脏器的功能衰竭。只是,一蜂仅一螫针,它们能够奈何种下“虫蛊驱避精元”、不惧毒素的我们么?
拥有金蚕蛊的我自信满满,手上还拿着拍打杨操的湿衣服,也不犹豫,直接冲上前去,呼啦一下想将其兜住。然而这群马蜂却也不傻,四散逃开,往空中一飞,如同一张大网,嗡嗡嗡,鼓翅鸣声,十分的吓人。
我也不慌,手抚胸前,大喊一声有请金蚕蛊大人。
蜕皮过后的金蚕蛊,虽然本能地对这大阵和连通深渊的井眼厌恶,但是还没有到不敢出来的地步,一听召唤,立刻飞出,如一道暗淡的金光,四处游窜,将飞临到我面前准备发动袭击的马蜂,给悉数消灭之。
对于此事,肥虫子驾轻就熟,眨眼之间,就不知灭了多少马蜂
杨操和胡文飞皆是鬼精之辈,见马蜂群袭来,纷纷朝我靠拢,将自身纳入金蚕蛊的防御范围之内,接受保护。电光火石之间,马蜂群就被消灭了一小半,我心中正欢畅,只见空中那些余下的马蜂不再朝我们攻击,而是飞向了各处坐镇的石鼎处。
我纳闷,它们这样,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然而片刻之后我终于明白了。
只见那些马蜂各自三五一群,分成了十几股,然后朝着石鼎、青铜锁链、井眼以及之间的一些石雕饰物飞去——简单讲一下这个大阵的情况:它的主体其实就是以井眼为中心、以三米高的八个石鼎以及相连的青铜锁链为主体,分呈不规则的巨大圆形,直径足有二十几米。
在石鼎的间隙还有一些石头雕栏,而我们则正处于这大阵的边缘,并没有进入其中。
马蜂一进入里面,杨操突然大叫一声,说不好,我们赶紧出阵。
我一愣,外面兵荒马乱,各种鬼物纷呈迭出,我们这几个身上都有伤,行动不便,一出阵岂不是羊入虎口,哪里能逃得出去?然而杨操脸色严肃,竟然不管不顾,拉着我们就往外面跑去。
杨操此人师承不明,来历神秘,但是一双眼招子却毒辣得很。之前进阵是他,出阵也是他,胡文飞对他完全信任,自然不说什么,我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见他如此惶急,多少信了几分,脚步也跟着往桥上走去。
果然,当我的左脚刚一踏及桥面之时,只听中心处传来一阵洪荒野兽般的吼叫,轰隆隆,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我全身皮肤上的汗毛仿佛过电一般,噼哩啪啦一阵轻响,寒意从尾椎骨直往上蹿,而杨操则将我们一起往桥对面推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滚落在地上。
这桥面上还有着穴居人的尸体和一地的血浆,我身上沾了不少,滑腻腻的,熏臭之极,觉得有些恶心,想站起来,但是整个地皮都在颤动,左右摇晃着,维持平衡都很困难。
杨操不断地滚,朝着我疯狂地喊,说快,快出去……
当我们滚落到桥下的时候,感觉后面红光遮天,热力透背,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周边水银池中咕嘟咕嘟地翻滚。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大阵中的石鼎竟然开始平移滑动,变幻方位。而从鼎口中,突然冒出许多如同曼珠沙华般的花朵,迭出开放,一朵又一朵,几乎遍布了整个阵中。
这些花朵由灵力凝结,皆是热烈的大红色,那些化成黑点的马蜂一旦接触到这花朵红光,立刻焚烧殆尽,化为灰飞。
我们刚才停留的地方还有一滩鲜血,是刚才穴居人溅射出来的,此刻如同蚂蟥吸血一样,被这火花给迅速附着上,立刻燃油一般烧化。
大阵中所有的生物,都被盯上,化为灰烬——这是阵法的自动防御机制,马蜂进入最大的目的,不是蜇伤我们,而是将这防护给启动出来。我吓得一身冷汗,这火焰比起杂毛小道那“离火七截阵”,不知强上多少倍,倘若我们还在阵中,只怕也已经烧了起来,连骨头渣滓都不会留下。
四周还在摇晃,当空间中所有生物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