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
枝头桃花初绽。
几天春雨过后,天空开始放晴。苏州市郊一个古色的酱园里,老伙计正在太阳底下辛勤得忙碌。
白记酱园的掌柜把自己收拾得满头珠翠。风风火火得一边交代养女看好酱园,一边坐上马车煞有介事得去了县城。
“雪柔,快歇歇吧,这些粗活,唉!”
“不累,我能搬。”
叫雪柔的女孩顿了顿,用衣袖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再把散落腰间的青丝往后一束,直了直身子,爽朗的笑道。
虽然身材纤细,却有着女汉子的韧劲和力气。她深知自己在白家的地位,默默地坚持。
这会,搬完了所有酱缸,她挡着眉,看下日头,已过三竿。
“哎呀,糟啦!”
忽然,她记起养母临走的话,赶忙解下围兜,对一旁的老伙计喊道:
“张叔,园子里芥菜没了,我去集市看看。”
“哎,去吧!”酿酱师老张,一边用渍得发黄的布巾擦着汗珠,一边挥着手和蔼应着。雪柔是他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跟着他忙里忙外,这园子里酿酱、晒酱所有的手艺,她都学得精通。姑娘模样,在这方圆十里,也是数一数二。
他走到门外,望着闺女单薄的背影,连声叹息。这闺女能有小姐的命,这苏州能配上他的公子指头都数得到。
雪柔快步来到集市,赶集的人流已散去大半,稀落的摊位前人群寥寥。摊主们准备着撤摊。一位鱼贩见雪柔过来,吆喝道:
“姑娘,买条鲜鲤鱼回去吧,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雪柔抱歉地摇摇头从鱼摊走过,径直走向张阿婆的菜摊。
“阿婆,您还没收摊了,可好了,我要买些芥菜去腌酱菜。”雪柔高兴地来到张阿婆菜摊前,可看到所剩无几的菜蔬,雪柔有些懊恼自己来晚了。
“姑娘,别着急,走,去我家菜园子里,你随便摘。”张阿婆的菜园离集市不远,就在一条小路边上,她一边热情得招呼着,一边套好扁担,收拾菜筐,准备回去。
“阿婆,我来。您歇息一会子吧。”雪柔勤快地抢过阿婆手中的箩筐和扁担,把长发撂到右肩,轻盈得挑起筐上路。
雪柔一边挑着菜筐,一边听阿婆唠着家常。张阿婆的辛酸往事,像遥远的故事,又近在眼前,有些经历似乎就在自己跟前,她鼻子一酸,难过地放下菜筐,安慰道:
“阿婆,我……”她欲言又止。
她只知自己是养女,可亲身娘亲又在哪?
她坚定地望着前方,倒吸了一口鼻气,转而对阿婆柔声道:
“阿婆,我当您的孙女吧。”
“哎.哎.我都快埋黄土的人了..我是有福的人呐。”阿婆紧握着雪柔的双手,老泪纵横。
突然,从道旁窜来几条彪悍的人影!
一个目露凶光、满脸黑茬的中年黑汉横行霸道:
“老不死的,你欠下我们东家的债,已经利滚利,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想想,你还有什么可以抵的!”
一说完,飞起脚,把雪柔身边的两个菜筐踢翻,里面的白菜、青瓜、茄子滚落一地。
“你凶什么凶,请你把菜都捡起来!”雪柔见状,站起身,挺直纤细的身躯,护在阿婆身前。
为首的黑汉,顿生怒火,窜上前,想扬手一掌,却被他身后一个瘦猴一样的小飞给拦住了。他满脸流气地附到黑衣男子耳跟,嬉皮笑脸道:
“大哥,且慢。我看这丫头长得不赖,留着她给少东家抵账,岂不美意?”
黑汉听完,蜡黄的眼珠一转,嘿嘿地笑出声:
“嘿嘿,还是你小子灵光,待会准让少东家赏你。”他向身后一挥,指使着另两名阿飞上前抢雪柔。
两名恶仆不怀好意得步步靠近,张阿婆惊恐地拉着雪柔急急后退。走在前的阿飞得意地得瑟道:
“我家少动家有财有势,人也倜傥,你这老婆子好没眼!让你孙女跟了我们回去享福,你的债全部一笔勾销!”
他边说边想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扑向雪柔。
“你敢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雪柔迅速捡起扁担,横到胸前,做好了坚决抵抗的的准备。
张阿婆见这架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道:
“求求你放过这姑娘吧!你们这是造孽啊!”
“呸!老子只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拿不出东西来抵债,就别想领回这姑娘!”说完,伸出鹰掌,把雪柔护卫的扁担一劈落地,伸出咸猪手,对准雪柔挺立的胸部。
见恶汉不轨,雪柔目光烧得赤红,黑汉壮实得像一塔山盾在她面前,她双手护胸,瞪着眼,怒斥道:
”你要敢乱来,我就咬舌自尽!”黑汉一愣,他未想到这女子如此刚烈。
迟疑间,黑汉身后传来一记响亮清澈的断喝: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想强抢民女!”
黑汉停下手来,打量着这半路闯进来的程咬金。是一名年轻后生。
没等黑衣男张口,年轻后生继续义正词严地厉声喝道:
“你们赶紧放了这姑娘和阿婆,否则休怪我掌下无情!”
听这音,这年轻人学过拳脚,身怀功夫,黑衣男不敢怠慢。他腿往后一扫,拉开拳头,准备和这年轻人比划比划,教训教训这爱管闲事的嫩头青!“好!既然你不怕死,让大爷我好好伺候伺候你!”说完,他抢上步向年轻人重重挥拳。
年轻人矫健地躲过拳头,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