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高俨当初在邺城是多么受高湛的宠爱,更明白一个受皇上宠爱的皇子的身份是怎样高贵的存在。即便当初的高俨并不是储君,却与她看似有情,还一意孤行的要迎娶她成为王妃,其实从后面的李怜的事情就能够感觉得到,高俨这样的身份,正位王妃一定不可能是一个无背景无身份的人,李怜虽然称不上有多么的大势,可她背后毕竟是赵郡李氏,更是李祖娥的氏族中人。
到了现在,小怜也已经明白,即便当初没有李怜,高俨现在还活着的话,自己也是不可能成为正妃的,顶多就是个侧妃。
可是,能留在他身边,她也是满足的。
可是,再没有可是。
“其实兰陵王让我来传话倒是个正确的选择。”
姜豪终于将茶杯碰到自己的面前轻抿了一口,算是缓了刚刚在宇文达房内说的那些话的力气:“大齐的变化太大,朝中能够阻碍陆令萱的人基本都在一个一个的被除掉,只有一个韩大人也是难以保全这么多人的。兰陵王若是看到你如今生活的这么好,他一定会高兴的。”
这些话从姜豪口中说出来,小怜有一种他是在为高肃说着遗言的感觉,脸色顿时沉了许多。
“其实我在出发来长安之前,兰陵王还交代了我最后一句话。”
姜豪将茶杯放回到桌面上,杯底触碰到桌面时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却在小怜佯装平静的心底激起了一阵涟漪,像是一颗巨石投入了她的心底:“看来兰陵王早已经有了感觉,所以才会让我找到你之后,就留在你的身边,监督着你不允许你再进入大齐。”
小怜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不喜欢这种事事都被他人控制的感觉,而控制她的人她却不敢去违背,哪怕这个人并不在她的面前。尽管不在面前,这样的压迫力甚至比面对面来的更重。
她不是想要回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要再与那些在邺城呼风唤雨为非作歹的人再有任何的交集。可是只要一想起高俨、冯子琮、高睿、斛律光这些人是死在谁的手里,又是如何被安上各种罪名死去的,她就觉得与他们同为一个阵营的自己竟然这样安然的活着太过有罪恶感。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做不出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的事情,可是即便这样告诉自己,她的心底也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愧疚感,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日复一日平淡的过下去,而这些平静都是曾经那些重要的人用生命制造出来的假象。
她的平静,只不过是胆小怕事懦弱的躲藏。
“我知道长恭哥哥骗过我。”
小怜勾起唇角有些凄然的笑了笑,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当初在姚襄城,我问他阿俨是如何走的,他说以阿俨是琅玡王自然不会太过分。可是……”猛地一顿,她眼神阴冷的扫向姜豪:“你也知道吧?阿俨是被折磨致死的吧?”
姜豪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有时候我想不明白,陆令萱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乳母,又为何会舍得也忍得下心去残害阿俨?”她握紧了放在桌上柔嫩的双手,突起的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显而易见:“阿俨应该从来都没有做过让陆令萱记恨的事情吧?”
“陆令萱给王爷他们当乳母的时候是戴罪之身,你以为她能对王爷有多少的疼惜之意?”姜豪冷冷的笑道:“她若真的有心,王爷死后她就该收手了,又何须将王妃软禁在北宫,又在她生下王爷的子嗣后将王爷的孩子幽禁致死!”
小怜全身猛地一颤,恍若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直的冲到她的头顶。
李怜?
李怜的孩子?
她还记得见李怜最后一面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几乎就要临盆了。这些年她不敢去想,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高俨的事情还一并处罚了谁,而她也觉得胡韵应该会护着自己的皇孙的!
可是……
幽禁致死?
这件事情在姜豪的记忆里早已经是尘封的往事,而他的脑海中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也没有留意到小怜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继续愤懑不平的说道:“斛律将军死后,陆令萱立刻就将斛律皇后从后位上拉了下来。她想举荐自己的义女弘德夫人当皇后的,可是太后不允许,又直接举荐了自己侄女左昭仪当了皇后。可是这左昭仪的后位还没有坐热,陆令萱又使计让左昭仪被废了后位。”
雅榕……
斛律雅榕被废了?
小怜发现自己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许多的事情。斛律光死后,他的兄弟也皆被各种莫须有的罪名一同被赐死。她在宫里的时候就发现了斛律雅榕并不得宠,那么斛律雅榕的靠山一一崩塌之后被拉下后位的确是可以预想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想到陆令萱的野心和yù_wàng竟然这么的大,手都已经伸向了后位。
一个不够,又有一个。
小怜还记得她当初入宫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过胡韵的侄女这么一号人物,而姓穆的她却知道,是当时颇为受宠的穆舍利。
稳了稳自己有些躁动的心绪,小怜面色平静的看着姜豪,眼眸中不安的波动却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那雅榕……斛律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姜豪盯着她的双眼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她面色有些愠怒的皱起眉头才回答道:“在妙胜寺。”
妙胜寺?
小怜宽心的抿了抿唇。
那就是安全的。在妙胜寺,她想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