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公公虽然被桃香忽然呵责的声音吓了一跳,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不甘愿的瘪了瘪嘴。
“而且,斛律将军是以谋逆的罪名被处死的,不是被害。”
桃香的声音弱了一些,像是在说着一件非常刻意的事情:“兰陵王……兰陵王也是被赐死的。如果你要说是害死的,那就是说皇上是凶手吗?”
“你这话说的!”
刚刚还气恹恹的祝公公像是一下子来了劲,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子,瞪着桃香:“谁不知道斛律将军的谋逆罪其实就是莫须有罪名?是没有人明说,可谁不知道斛律将军其实就是被害死的!你看,他一死,斛律皇后也跟着被废,斛律一族有威名有权势的通通都被处死。斛律将军这样的人在朝中为官多年,跟了多少个皇帝,谁看不出来他要是想要谋朝篡位早就可以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还每每在沙场上死里逃生,年龄这么大了却仍旧去镇守边关。别人能说这种话我能理解,那些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可是桃香你应该不是吧!更何况,让斛律将军背上这样罪名的人,可是害得娘娘滑胎的人啊!”
“即便如此,你也要看看你在什么地方议论,你是要置娘娘于何地!”
神情淡漠的听着祝公公和桃香的争吵,小怜却有些发呆。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当初知道的事情她也和祝公公一样,对斛律光的谋逆罪名进行了反驳。可是,在皇权的面前,无论你如何反驳都是没有用的,只要说了“是”,那就一定“是”,更何况她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平反呢?
不过,斛律光这样为了大齐奉献一生的人,连其他国家的人都知道,都为之敬仰的,为何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却落得一个被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下场。
在斛律光死后,宇文邕因为这件事情大赦了周国。可是同样,她也能够感觉到宇文邕对斛律光的认可,所以她向宇文达求过情,有朝一日若真的能平定大齐,希望宇文邕能够换斛律光乃至斛律一族一个公道。
而这,是她能为斛律光仅能尽一些绵薄之力的地方了。
“你们如此了解这些,不去当官真是可惜了。”
小怜忽然轻笑了一声,祝公公和桃香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也在这屋内,两人双双跪下,面色惶恐着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倒是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小怜抬手往后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虽然还有些湿可已经不会滴水。她满意的站起身子,瞥了一眼跪在贵妃榻后的桃香:“不过,斛律将军的威名我也是早有耳闻的,只是有的事情我们这些人的确无法去插手评断,而一个人死了之后一切都是空的。”
桃香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如同仙人一样高高在上的小怜。
“都起来吧。”
从桃香的身上收回目光,小怜自己抬步径直往内室的方向走去:“替我更衣吧,该去昭阳殿了。”
-
昭阳殿。
小怜到昭阳殿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若非是殿内仍旧灯火通明,她几乎都要以为高纬已经入睡了。
她才走进去,一直等着的褚公公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赶忙迎了过来。恭敬的朝她行了行了,褚公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回过神眼神担忧的往殿内的方向看过去,似乎高纬的状态真的不太好。
静默的看着褚公公担忧的神情,小怜想当年高湛被下药的时候,他是否也如此的担心?而当年高俨出事之际,他是否也为高俨感到过担忧?
从桃香的手中接过一个托盘,小怜沉默不语的捧着就往石阶上走。
周围寂静无人一片肃然之意,她捧着不算太重太大的托盘径直走到寝殿的门口。殿门并没有完全的拉紧,她侧身从门缝里望进去,并没有如愿的看到高纬的身影。她抬起手想要叩响殿门,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犹豫片刻后便放了下来。
推开殿门,小怜听到了内室一丝不太明显的声响。
回身把殿门拉紧,她端着托盘一步一步的往一侧的圆桌走去。将托盘放在桌上,她一边把托盘上的汤盅端出来一边道:“皇上,来喝点汤吧。伶俜听说你一整日都没有好好用膳,现在都入夜了,既然一天的国事已经过去了,先把自己的身子顾好吧。”
她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内室就传来了一阵有些急躁的声音。
小怜不解的皱起了眉。
她有些好奇的回身往内室的方向望去,高纬正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和听到的一样,高纬似乎真的一整日都被大臣缠着议事,膳食也没有好好的用,前几日还红润的脸颊闲杂看起来竟然有些苍白,眼神甚至还有些虚弱,就连脸颊看起来都像是瘦了一圈一样。
“皇上你在里头做什么呢?”
小怜走过去迎上了高纬,伸手搀扶着他往圆桌的方向走回来,担忧的问道:“听说你今日一整日都没有好好用膳,为何?”
“只是腾不出时间。”
高纬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身体还是没有大碍的,声音除了有些疲惫无力外,还与往常一样:“还想着今日怕是也不能见到你了,你怎么过来了?”
听高纬的话,小怜意识到褚公公来传她到昭阳殿来应该不是高纬的旨意。
“因为听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用膳啊,所以就过来了。”
微笑着把高纬按在圆椅上,小怜坐在他的身侧,将汤盅推到了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