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陈的什么时候认了个东家?”一个满头白发的富贵老太太,干练的眉眼中露出一股倦怠之色,话语中满是讥讽:“他不是说不见信物,不认东家吗?怎么,撑不下去也开始找靠山了?”
“明远,有没有查清楚,今儿一早,那些东家为何相约去平安的船上?”
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白明远的嫡亲祖母,与上京各家的老太太,老祖宗都有些联系的白老太。
白明远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有几年没见那个丫头了?就是远远一望,他就能肯定,船头抚琴的正是她。
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营养不良的小丫头。
他原本以为,不见亦不思念!等到相见时才发现,所有的思,所有的念,通通埋在心里,在这一刻翻涌出来。
“明远!”白老太语气中带上几分严厉。
白明远回神,眼中有些迷茫:“祖母在说些什么?”
白老太皱了皱眉,她对孙子教养严格,最是不喜白明远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过看到白明远眼底的乌青,心底的不喜变成心疼,毕竟白家一脉也只剩下他自己,想起早逝的儿子,白老太心下不免唏嘘,语气温柔许多:“海上不比陆上舒服,你没出过海,更应该多休息休息。我的身体我清楚,就是有些累,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忧心,****在我身前侍候!”
白明远应了一声,揉揉眼:“刚才有些走神,还望祖母勿怪!”白明远打起精神:“祖母刚才说什么?”
“跟祖母还这样客气!”白老太嗔怪:“祖母是问你,可有打听到,那些掌柜东家,为何一大早的,来到平安船上!”
“孙儿打听过,他们皆在海上受过平安的救命之恩。东家吩咐过,他不敢擅自离开。平安的东家一直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大家便趁着这次机会拜访。”
“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丫头!”白老太沉声道,语气中却不是赞赏,而是鄙夷。
白明远抿抿嘴,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想法,忍不住脱口道:“祖母,陈掌柜为人耿直,是不是崔姑娘手中真的有信物?”
“不可能!”一提起信物,白老太的绪就有些激动,“那信物明明在长兴伯手中,跟着老太太陪葬了!”
可是话是他们说的,我们都未曾见到!话到嘴边转了转,被白明远咽了回去。
“明远,这次你可要打起精神来!”白老太不想说信物的事:“李姑娘跟着你跑了这么远,咱们解决了李将军的燃眉之急,背后有李老太太的支持!说不定,真的能定下你和李小姐的好事!”
白明远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些官家小姐,怎么会看上白丁的他?
白明远的心中,又浮现出,那抹船头抚琴的倩影!
“明远!”一提起孙儿的婚事,白老太就有些激动:“也不知道姓崔的会不会为了几个船员来找我们,我看,咱们也别等了,派人去请她上船一叙,顺便儿请上几个与我们相熟的掌柜。”
能见到丫头了!白明远的心不自觉的漏了一个节拍儿。
……
“请问这是崔姑娘的船吗?”小云彩怯生生的跟身强体壮的船员打听。
自从岛上出了如玉事件,在这些小姑娘眼中,平安的船员与恶魔无异!
她可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来报信的!
“小丫头,咱们东家倒是姓崔,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船员和气道。
小云彩胆子大了些,咯咯一笑:“那就错不了。我叫小云彩,是秋琴姐姐身边伺候的。”提到秋琴,小云彩的脸色有些悲伤。
“快带我去见崔东家,我有要紧的事儿,跟东家说!”
“不巧!”船员得了小七的吩咐,但凡要见东家的东都要打发走。“咱们东家,昨夜没休息好,今儿又奔走了一天,已经睡下了,你明天再来吧!”
小云彩看看天,现在离天黑尚早,哪有这个时间就睡觉的,定是崔姑娘不想见我!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崔东家。小云彩眼珠一转,耷拉着肩膀没精打采的准备离开。
船员微微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舒出口,小云彩猛然转身,从船员的腋下跑上了船。一边跑一边高喊:“崔姑娘,崔姑娘!……”
她的想法很简单,不是睡下了吗?我就把你叫起来!
小七听到动静,忙循着声音跑了过来,见到一个小丫头在船上乱跑,几步上前伸手把她拦住!
小云彩慌不择路,欲推开身边的舱门,躲进去。
好巧不巧,这正是崔桦的房间。
小七顿时慌了手脚,伸手一搂,拦腰一抱,把小彩云抱向一边。
小云彩使劲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道:“快放我下来,我真的有要紧事……”
“我不!”赶紧把这丫头送走,别坏了,东家的事!
想起小姐妹之间的流言,小云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儿哭一边儿抽涕的道:“劫色可以,能不能把小命给我留下!”
崔桦开门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眼睛一亮揶揄道:“我们不劫色,我们只劫命!”
小云彩一听不劫色,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忽然回味过味儿来,这是要命啊!
“哇!”小云彩哭的更凶了!
“东家!”东家回来了!小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发现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个大姑娘,这……实在是有些不雅,小七忙松开手,把手背到身后。
手一松,哇哇大哭的小云彩,落到地上。
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