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宅子本也是主子爷跟前过了明路的,您虽难得去享用一回,偶尔出去,有三五儿孙膝下嬉闹,也是个热闹……”
顾问行就笑了:
“罢了,什么孤儿族亲的,我也不指望了。你我兄妹一场,虽无血缘之亲,却有多年扶持之义、共侍主子之情,难不成不比那些个强些?别的不说,赦儿总还是个孝顺的,姿姐儿也是个好孩子,前儿还给了我一对护膝一个手筒做年礼,就是……”
贾娇娇听到这里,不觉往前探了探头,正好给房间里头的暖意熏得一激灵,俩老头老太太齐齐望过来,那一眼的凶厉不曾流于表面,但隐藏在两双寻常老人眼底的气势,让贾娇娇这样不擅察言观色的都本能觉得危险。
好在很快顾问行就笑了:
“是姿姐儿啊?我想着你也该到了,只怎的不进来?”
老太太更是忧心:“怎么不加件披风?可别冻着了。”
又道:“冷着了没有?让人熬碗姜汤来?可需要开几剂汤药散散?你可别大意,真冷着了可不许往主子爷跟前凑,过了病气看哪个饶你?”
贾娇娇嘴角抽了两抽,心想我凑不凑有啥?您这话该和那渣渣说,虽然名器炉鼎是享受,但也没得这样一日恨不得来七回的享受法!
然这话她也就是想想,再厚脸皮也没真好意思和老太太说,只得讪讪应了:
“就是我们那府里,丫头们患病也是要移出去的,我自然不敢误了万岁爷……”
老太太稍觉满意,:“罢了,就你这笨手笨脚没规没距的,想来主子爷也不稀罕你往跟前凑,只你自己需事事谨慎些罢了……”
贾娇娇嘴巴又抽了抽,心想老太太您错了,那渣渣可乐意往我跟前凑了,简直是一晚上不来个三五回就睡不着、早上不补一发就没精力的黏糊呢!
当然这话她更没好意思说就是了。
一边顾问行却不知怎么的,眼角仿佛也抽了一下,但又什么都没多说,之前说到一半儿的话也没说下去,正巧老太太也想不起来追着他问那“就是”后头都是啥,他就乐得闲坐一边,看老太太一边嫌弃一边心疼地叮嘱孙女儿,自己悄悄招来一个小太监:
“天色虽还有些光,这屋里到底暗了些,多点几根大烛,也让顾嬷嬷仔细看看孙女儿。”
又可巧机灵的小太监奉上姜汤,顾问行亲自端到炕桌上,老太太果然停了絮叨,转而道:
“快喝了发发汗,你……”
说话间就着大亮的烛火,正面看向贾娇娇的脸,顿时呆住了:
“你、你……你是服侍了主子爷了?”
贾娇娇讪讪一笑:“我不就是进来服侍万岁的嘛……”
老太太咬牙:“别和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回事。”
又埋怨顾问行:“兄长管着敬事房,可怎么也不和我通个声儿?这,这主子爷看得上大丫头,自然是好事儿,但这丫头素来是个傻的……”
顾问行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个傻的吗?敬事房至今没有记录呢,你说这事,我可如何与你说?”
老太太脸色大变:“敬事房没有记录?这,这、难道是大丫头有什么不妥当?”
顾问行摇头:“主子爷对咱们姑娘倒是挺好的,就是不知怎么的,没急着让咱们姑娘去请安,倒是让人先进了药——你放心,除了第一回的是惯例汤药,后头都是特特吩咐过温和不伤身的。”
老太太听了最后一句,面色才稍微和缓了点,却还是惴惴:
“主子爷倒还怜惜这丫头,可这事儿,总不是个事啊?”
顾问行叹了口气,俩老就商量了起来,但后头言语隐晦,贾娇娇委实听不懂其中机锋,又肯信他们至少此时此事不会害自己,也不舍得为此用个心理探测券,只得在一边小口小口抿着姜汤,偏忘了说一说她喝药的缘故,平白让俩老脑补了许多、筹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