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老了,纵然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服老。但这两年太多太多的事都让他力不从心,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脑子似乎也不好使了,不服老也不行了。
心中叹息,白丞相又不由自主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字,他拿在手中却有千斤重。
这信是昨天三更时分收到的,那时他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了身。知道最近京城很乱,也怕朝堂纷争会伤及家人,他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原以为又是刺客入了府,那想到却是这封信,没有署名,没有名字,他却一眼就看出了是灵纸。
灵纸如其名,就是用灵气绘制成的纸张,只有隐灵一族的人能做到,而纸的颜色也以灵力的高低来区分。他收到的这封信是纯白色的,放眼整个隐灵一族除了族主以外恐怕也就只有几位长老了。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就吓坏了,也紧张的三魂少了七魄。
原以为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了,族人找了过来,那想到拆开一看竟然是故人之信。惊喜交加,悲喜交加,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竟奇迹般的复活了。
起初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毕竟她的死在前不久才得到了证实。可那记忆中的笔迹,那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信物,却由不得他不信,也无不昭示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惊喜交加无以言表,恨不得顺着信封就找过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但在看完信的内容之后白丞相陷入了沉思当中。信的内容不是关于他的,而是关于三皇子陌离的,来信之人要他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并破坏陌离和风九幽的婚事。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也是他最纠结以及不能答应白沧海的原因。
思索间白大公子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两枝盛开的梅花启禀道:“爹,东暖阁那边收拾好了,可以过去了。”
闻声,白丞相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头看他,见他手中的梅花上还落着雪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将手中的信塞进袖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走吧!”
语毕,抬腿迈步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的朝东暖阁而去了。
知道老爷和公子要温酒煮梅秉烛夜谈,东暖阁那边早已经收拾妥当。丫鬟小厮也都恭敬的站在两旁,白丞相有要事跟儿子说,凭退左右就进了暖阁。
酒香扑鼻,暗香浮动,他前脚刚刚进入暖阁,后脚就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被罚的晚上。酒香、梅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暖暖的很舒服,也驱散了一身的寒意,许多年后再闻到这种味道,他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白大公子只是听母亲说过温酒煮梅,却从没有煮过,以致于也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感觉有种清冷的香味他便将手中多折的两枝梅花插到了一旁的瓶子中,然后脱鞋在父亲的对面坐下道:“这寒梅一煮还真是香飘十里,刚刚在院子里儿子就闻到了。父亲,您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语毕,白大公子将面前的酒盏端了起来。并没有张口喝下而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香气迷人,烈而不醉,梅香四溢,芬芳一片。
白丞相心中动容,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由于他不想在儿子面前落泪,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他伸手就把酒盏给端了起来,仰头,闭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浓而不烈,清利爽口,还是当年的味道,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白大公子会饮酒却从来不喜,再加上父亲甚少饮酒,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以致于闻过酒香之后只是浅酌了一口,仔细的尝了一下味道,惊喜般的说道:“唇齿留香,分外爽口,这寒梅把酒中的辛辣都给散去了。爹,这用寒梅煮过的酒真是好喝。”
说着,他手一抬就把杯中的酒饮尽了。
白丞相被他的话拉回现实,睁开眼,放下酒盏,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道:“好喝就多喝两杯,正好最近休朝,也不用去宫里复命,可以晚起,也可一醉方休。”
话落,他又把杯中刚倒的酒给喝尽了,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白丞相就自顾自饮的喝了近十杯酒。
白大公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因妹妹和骆子书的事而烦心,但看他喝的又急又快,不免担心。等他再倒酒时马上就伸手按住了他的杯子,并且一脸担忧的说:“爹,饮酒伤身,再好喝,也该适当,且您喝的这样急,还是……”
话未说完白丞相就拿开了儿子的手,微微一笑有些醉意道:“无妨,爹虽然不常喝酒还是有些酒量的。凡儿,有件事爹要告诉你,你莫要惊慌,听爹把话说完。”
兴许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兴许是想让父亲一醉解千愁,白一凡未再言语,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往事久远又过去了很多年,白丞相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后,端在手中眯着眼睛望向窗,雪花飞舞犹如精灵,似那年一般。往事也如流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涌入他的脑海,幽幽言道:“先前那黑衣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确不是东凉国人,你们也不是。你们没有随你娘,而是随了我,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你们小时候就一直让你们修习灵力的原因。但凡是隐灵族人都要修习灵力,成年之后更是要到长老那里验证灵力,记录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