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偷偷瞄着月的神色,继续火上浇油:“哀莫大于心死,他身上的伤完全可以自己修复,可他却偏偏不愿意自己修复,任由着那些伤口腐溃恶化,你说可怜不可怜?哎,我看着都可怜。”
“净莲……”月抬头看向净莲,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明显出现了情绪波动:“你去看看他,你去治好他,我知道,凭你的实力,一点点皮肉之伤是难不住的,你若愿意治,定是能治好的。”
净莲摇头道:“先不说煞帝体质特殊,他肉身坚实非常,平日里比常人难受伤,但受伤之后,也比寻常人难修复。况且,我即便能够治好他,可能治一次,却难治第二次。他现在没有求生的意志,若下次再寻死,谁治?谁治?“
月揪紧袖子的手一颤,指节泛白,双唇紧抿。净莲说的她都懂,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办?
“所以我说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净莲如是回答。
这已经不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在昨天,他就曾这般同沐狂刀说过。
至于心药是谁,这不已经明摆着了么?
月心中几番纠结,几番踌躇,她明白净莲说的话,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自己冷淡的态度伤了赤天河的心。
但她却也更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去看他了,去顺着他、哄着他了,二人之间怕是永远也会说不清了。
纠纠缠缠,最后滋生出罂粟的毒,谁也解不了。
这是扬汤止沸、是饮鸩止渴,是剜肉补疮。
不可取。
沐狂刀在一旁将自己外孙女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虽然月没有开口表态,可他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显然,小玉儿是想要挥剑斩情丝。
他略微沉吟,挥剑断情,难说到底好不好啊……男女情事,向来都不是那么好断的,怕只怕抽刀断水水更流……他是过来人,他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只是,他尊重小玉儿的决定。于是乎,在净莲还想要再度劝说之时,他站了起来:“心病还须心药医是吧?那我去,我就是那小子的心药。”
说罢,还不待净莲反驳,已然迈开大步出了门。
“诶~!”沐狂刀的反应着实出人意料,净莲想要喊住他,可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他尴尬地收回了手,挠了挠头,这可如何是好,苦肉计没有打动目标人物,首战便出师不利,接下来这场追妻大作战还怎么打?!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苍松,此刻看着月,悠悠的开了口:“老大,说实在的,你明明也是担心煞帝的,何必如此压抑自己的情感?”
月身子一颤,旋即猛地站起了身来:“胡说!”
声音恢复了冰冷:“我只是觉得有愧于他罢了,他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会还。只是,再不要跟我提他的事,我不感兴趣。”
说罢,头也不回地也走出了议事厅。
“真是冷酷的女人。”净莲如是评价。
“比当年更不近人情了。”苍松也如是补充。
只有一直在一旁默默看戏的星辰,轻轻地来了句:“你们不懂姐姐。”
他虽然不知道姐姐最近的性情变化为何如此之大,可他却明白,她的灵魂,始终是善良而温暖的。
如当初救下他时一样。
现在的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她不可能对赤天河绝情。
***
月没有冷酷,也没有无情。
她走出议事厅后,没有回自己的高塔,也没有去训练场。而是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玄武门中呆呆地走着。
她遇到了玄涅,他先是担忧地问了她的状况,而后挥着拳头叫嚣着说如果她被赤天河欺负,他这个做表哥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她苦笑,哪是她被赤天河欺负啊……现在分明就是她欺负赤天河。
她遇到了威虎和那群跟她闯过帝王坟场、闯过煞峰的汉子们,他们表示煞帝娶了七十二妃,并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他们不希望她也成为他众多妃子中的一员,成为第七十三妃,那样太不拉风。
第七十三妃?月皱了皱眉,这个称呼太不够拉风,她堂堂魔族始祖,怎么能冠上如此难听的名号,然后和那七十二个女子争抢一个男人?
她还遇到了赤月和烈阳,这一对小情侣手拉着手,感情亲昵,分明就正处于热恋期。赤月再一次强调自己不愿意成为单亲孩子,烈阳则表示感情之事他才懒得插手。
这两人一人像她,一人像他,看起来,登对至极。
她记得自己依稀遇见了许多的人,听着他们说了许多的话,可是……太多太多的话,她都记得不甚真切了。她脑海中只有赤天河,赤天河。
他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他的情绪,到底有多不好。
在又遇见一队巡逻的门徒时,在他们挥手向她打招呼时,她猛地抬起了头来,足尖一转,身形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那队还抬着手的门徒们面面相觑,前方那天仙般的自家小姐哪还能看到踪影?他们不由得怀疑刚刚看到的小姐是不是幻觉!
***
她来到了赤天河的房间,但她却布置了隐匿的阵法,加上催动了疾风缥缈步,她相信赤天河无法探知到她的存在。
毕竟,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帝者级。
此刻,沐狂刀还在和赤天河寒暄,准确地说,是沐狂刀自己一个人在说,赤天河微微靠躺在床上,他身后垫着一床叠好的柔软的被子,半个身子都陷入了被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