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很快就到了,还不等马车停稳,莫言清就迫不急待地抱着怀里的人跳下了下去。
常宁连忙也起身下了马车。她进去时,大夫已经开始检查了。莫言清寒着脸,立在一旁,浑身上下都笼罩了一层森冷之气。
大夫显然被他的气场慑到,表面虽然还算镇定,可两只手却哆哆嗦嗦,自然是影响看诊的进度。
她看在眼里,并没有冒然出声相劝,却不动声色上前,巧妙地挡在了床榻前。
大夫抬手擦了一把冷汗,明显松了口气。
被突然挡住视线莫言清,并没有意识到她刻意的举动,下意识想往前走两步,好盯着大夫检查。
大夫却突然抬头,惊道:“这姑娘被灌了哑药。”
“你说什么?”莫言清的脚一下子顿住,心里狠狠一震,一双眼瞬间变得腥红。
大夫被他的模样吓的一抖,一时之间竟不敢再开口。
常宁心惊的朝床上的女子看了一眼,再缓缓侧目,就见莫言清薄唇紧抿,额上隐有青筋暴出。
她眼里微微一闪,抬眸直视大夫,沉静道:“还要劳烦大夫仔细看看,这姑娘可还有其它不妥的地方?”
难得听到慢声细语的腔调,大夫好佛找到了靠山一样,一口倒了出来,“这姑娘手脚上都有淤痕应该是被绳索捆绑所致,加上嘴唇干裂,咽喉红肿泛黑,想必中毒之后滴水未进,无人问津才晕迷不醒。”
听闻她这样惨的遭遇,常宁心里不免同情,见莫言清阴沉着脸,依旧一语不发,只好又问:“她的毒能解吗?”
大夫摇摇头,“这哑毒有些霸道,加上时间耽搁得太久,恐怕……”
常宁生为常太医之女,在长年的熏染之下,对医术也略通一二。其实在马车上时,她就发现这姑娘的脖子明显肿了一圈,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严重。
她暗叹一声,道:“还请大夫尽力救治。”
大夫连连称是。
她转身再次朝莫言清看去,却发现莫言清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眸色暗沉无光。
常宁微微一愣。
只见他薄唇微启,几近无声道:“在下想去常府,请求常太医为她医治,不知可否再劳烦常三公子一次?”
“常太医?”大夫突然扬高声调,激动道:“听闻常太医医术高明,下药奇特,能治百病,若能请动他,这姑娘或许会有救。”
常宁实在没有料想到,他居然真敢开这个口。
这要她怎么回答?应,还是不应?
明眼人都能看出床上的这名女子与他关系非浅,他如此紧张她,甚至甘愿要为她去常府受辱,不得不说此情此心足以感天动地了。
可常宁心里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动容,脸上瞬间冷了下来。
一直困扰着她的疑惑和不解,终于在此得到了答案。
原来让他甘愿舍弃驸马之位的原因,竟然是这位受苦遭罪的女子。原来他不愿娶她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忌讳皇权,而是他的心里早已另有所属。
可笑的是她还在心里暗自埋怨着,一直耿耿于怀他竟冷酷绝情到不惜让她沦为全京城笑话,也不肯放软态度。
这真是极大一个笑话!她自认还没有大度到这种程度。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莫言清还等着她的回答,常宁却已经收回了视线,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孤傲。
“半道相遇,算是举手之劳,可施手救人却是强人所难。常远无法劝服父亲施手,更无法不顾及家中妹妹的颜面。莫七公子还是另想它法吧。”
说完,她便不再逗留,大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莫言清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可他却还是开了这个口,要他眼睁睁看着明珠遭此大罪,再也不能开口讲话,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常宁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还站在一旁的大夫显然还没搞清状况,不安开口道:“这位公子,您看是不是先把这姑娘带回去,再去找常太医?”
莫言清握了握拳,挫败道:“先开药方吧。”
……
马车内,小丫鬟笑眯眯道:“小姐,您刚才那番话说得可真解气。这个莫言清让您承受了这么多恶毒的谣言,就该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常宁闭了闭眼沉声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真的就这么算了吗?”小丫鬟依旧很愤恼。
常宁沉静地看了她一眼,慎重道:“你只记得是莫言清让我名誉尽毁,却忘记了当日他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了。如今我故意刁难,也算是扯平了,从此之后我与他再不相干。”
小丫鬟撇撇嘴,“要是真能撇得一干二净,怎么会有这么多流言?小姐心软了就是心软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常宁不悦地瞪向她,“你这般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给我做侍女真是太屈才了,不如从今往后我奉你为主,如何?”
小丫鬟脸上一红,终于闭嘴。
……
早朝时慕容静告假,引起了康平女帝注意,东宫发生的事情,终于也传到了她的耳里。
连一向不怎么理事的女帝都知道储君一夜fēng_liú了,那么整个京城也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元宝跑来禀报时,说得委婉含蓄,小心翼翼。
偏偏慕容静听了反而大笑,“本宫果然没有料错,这才小半日的光景就已经传得有声有色了,看来这京城太轻闲的人实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