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大唐?”朱邪尽忠开始思索。
“不错,忠儿,你想到这个问题了。对待大唐,要根据形势的变化采用不同的策略。如果大唐强盛,我们要服服帖帖做只忠犬,替天可汗守护边境,同时借唐军之力铲除我族的敌人,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果大唐衰弱,我们就可以不断掠夺大唐的人口,侵蚀大唐的领土,学习大唐的技术和文化,在大漠东征西讨,建立自己的国家;如果大唐内乱,陷入衰败,我族可以尽起北地之兵,马踏中原,问鼎长安!”骨咄支的喉咙里忽然充满了渴望。
“那这和烧碎叶城有什么关系啊?”朱邪尽忠对父亲的话有所了悟,但还是很不明白。
“葛逻禄人一直垂涎碎叶城,战后必乞求北庭唐军允许其将牙帐立在碎叶城。碎叶城是碛西第一雄城,周围水土肥沃,草场可人,若葛逻禄人得之,实我族心腹之患,不若一把火焚之,大家都干净。”骨咄支桀桀怪笑起来,“而唐军也期望以碎叶城为依托来宣扬教化,统领碛西诸族,如今烧了这碎叶城,唐军在碛西也少了个支撑点,对我族也不是坏事。”
“可万一大帅追究起来怎么办?”朱邪尽忠脸上有些焦急。
“无妨,忠儿。”骨咄支看着儿子满脸的焦急之色摇了摇头,“就报说突骑施人出城之后纵火焚城,而我军忙于杀敌,无暇救火。”
“禀报可汗,突骑施人在纵火点燃我大营之后,已绕过我军营地,开始向西北方向突围,兵力约有三千人。/”一名沙陀骑兵气喘吁吁地前来报告军情。
“三千人?移拔果然没有那么蠢,没有从西北方向突围,不过突骑施人能否突围出去,并不取决于于西北方向的战斗。传令各部,尾随突骑施人,随意射击即可,不必赶尽杀绝。”
骨咄支周围的亲兵跨上战马开始向埋伏在大营附近的沙陀骑兵传令,他们没有听到骨咄支低低地对朱邪尽忠说道:“狡兔不能死绝,飞鸟不能射尽,留点突骑施人让葛逻禄和唐军头疼去吧,这就是猎犬的生存之道啊。当然,猎犬也不能太勇猛,威胁到主人肯定死的早,突骑施人的下场就是例子啊。忠儿,上马,碎叶城烧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前面的局势。”
越过沙陀军营的突骑施人刚刚吆喝着开始提高马速,后面天空中就飞满了铺天盖地的羽箭,四五千同样操着突厥语的沙陀骑兵手持骑弓,在突骑施人后面不紧不慢地吊着,时不时射上一轮。一lún_gōng击过后,总有突骑施人惨叫落马,跌落到绿黄相间的草地上,旋即被纷乱的马蹄踩踏成肉泥。
突骑施骑兵突围心切,浑然不顾背后的攻击,只管向前、向前。碎叶城西北地势平坦,利于骑兵奔驰,只要逃出唐军的包围圈,他们就能鱼入大海、鸟归丛林,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尽情驰骋,依靠手中的弯刀和弓箭生存。
正在疾驰的突骑施前锋忽然惨叫一声,连人带马栽倒在地,后面的骑兵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也纷纷摔倒,然后就是一阵阵瘆人的惨叫声。
前锋的惨叫声让突骑施人的队列一滞,不少骑兵赶紧拉住正在撒开腿奔跑的坐骑。借助清冷的月光和背后冲天的火光,突骑施骑兵才发现前面地上有无数的巨大的坑洞,坑中尖锐的鹿角枪上挂着同伴滴血的尸体。而坑与坑之间,铺满了寒光闪闪的铁蒺藜。
突骑施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无数的羽箭带着令人不安的呼啸声从突骑施两侧射来,无数突骑施人纷纷落马。
三轮羽箭过后,突骑施人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突骑施骑兵如同草原上受惊吓的黄羊,惴惴不安,缩成一个圆团,不少骑兵胡乱奔跑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窜。
突骑施骑兵两侧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队,这些骑兵手持弯弓,缓缓向中间压迫,在行进中持续不断地朝空中放箭。骑兵队中有的人头发如燃烧的烈火,有的人脸面白若涂粉的女子,有的人瞳孔竟是绿色的。他们操着突骑施人听不懂的语言,只是不停地射箭、射箭。队伍中也有不少黑发黑瞳的,挥着弯刀呼喊着,看起来是各级头目。
一支羽箭被弓弦抛上高高的空中,然后箭头朝下,一头向突骑施混乱的队伍中扎去,刺破坚实的牛皮甲,穿入了某个突骑施骑兵的身体。这个突骑施骑兵还没有想好自己手中的弯弓应该向哪个方向发射,就无力地从马背上歪倒,跌落在地上。
羽箭的主人正要再次张弓开弦,只见从突骑施后面飞驰而来数十骑,一个低矮的骑士用还算流利的汉语在马背上高呼:“李将军且莫赶尽杀绝,看某来招降这些突骑施余孽!”
黑发黑瞳的李将军微微一笑,似乎对“李将军”这个称呼很开心,用流利的汉语对来人高呼:“骨咄支叶护,待某再射一轮,然后再由你出面招降。”然后对身边的亲卫下令到:“加速射击!”
待到骨咄支跑到李将军面前时,中间乱成一团的突骑施人已经只剩百十余人。
“骨咄支叶护,你真是太忙了。某就替你将突骑施解决了大部,剩下的突骑施人叶护你可徐徐招降,战场也就有劳叶护打扫了,缴获的铠甲、战马叶护可记得将我军那份送还于某啊。”李将军对满脸通红的骨咄支说道,然后挥手下令,“回营!”
待到李将军的队伍走离之后,骨咄支气得牙咬的咯吱吱响,“该死的黠戛斯人!你还真以为大唐的李皇帝和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