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旻看见赵元侃这样,心里真是替他着急,眨巴了眨巴眼睛,急忙把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到他面前。
赵元侃盯着小瓷瓶,奇怪地问道:“你拿个瓶子干什么?这里面装着什么呀?”
张旻说:“我也不知道,美姻哭着喊着非要让我带给你,说是你看了就明白了。”
赵元侃伸手接过瓶子来,打开瓶塞,看到里面黑乎乎的好像是些灰烬,目光愈加疑惑起来。
他伸开左手,右手拿着小瓶子慢慢地摇动,把里面的东西往掌心里倒,果然就倒出来一些灰烬。
赵元侃看着掌心中的灰烬,不禁就变了脸色,把凤眸一眯,怒斥道:“张旻,你们敢耍我?”
张旻忙道:“卑职不敢!……美姻说,这是小娘子装的,她装的时候一边装一边哭,还老是对着这个小瓶子默默地流眼泪。”
赵元侃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呀?她这是装的什么灰?”
张旻道:“小娘子说,你把荷包烧了,就是把对她的感情也烧了,荷包烧了还有灰,感情烧了就什么都没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赵元侃觉得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心也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仿佛正在被谁用剑一下一下地剜着,刺着,想要把他的心剜出来似的,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他的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头也很晕眩,不禁倒退了几步,转身匍匐在书桌上,用书桌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柔顺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颊,洁白如玉的脸庞已经失去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仿佛看见了刘娥流着眼泪一点一点地往小瓶子里收集灰烬,她当时的样子一定很伤心,很绝望……
他的眼泪再也抑止不住,顺着脸庞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啪嗒啪嗒地滴落到了书桌上。
刘娥,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不在乎我,却如此在乎一个小小的荷包?
你既然如此在乎,却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你若是让我知道,我又怎么会舍得你受一点儿委屈?……
赵元侃哽咽了一下,吩咐道:“快,多派一些人手,让高继勋和王继忠兵分两路,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平安地带回来。”
张旻领命出去,赵元侃小心翼翼地把倒出来的灰烬再一点一点地倒回到小瓶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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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昏昏沉沉地睡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马车里,身上盖着一条蓝色棉被,身体正在随着马车的颠簸晃来晃去。
她依稀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好像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和美姻、燕好都纷纷倒下了,在她尚未丧失全部意识的时候,有一些黑衣蒙面人闯进屋子,把她扛了出来。
美姻已经昏迷过去,燕好勉强睁着眼睛看着她,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只是呓语般地喊了一声“应运雄军”,便也闭上了眼睛。
负责守夜的两个侍卫已经被他们杀死,高继勋和王继忠等人赶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
刘娥发现身边有一个男子,眼睛蓦然瞪得老大,感觉到头皮发麻,惊恐无边无际的漫延开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劫持了自己,一下子坐起身来。
那个男子正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睡觉,发觉有异动,急忙抬起头来,安慰道:“姮儿莫要惊慌,我是奉大蜀王之命前来迎接你入蜀的。”
“大蜀王?”刘娥纳闷地看着他,眼睛忽然一亮,看着这个浓眉大眼有些粗犷的男子,惊喜地说道:“王鸬鹚?你是鸬鹚哥!”
“呵……你还记得我啊?”王鸬鹚竟然腼腆地一笑,脸庞紧跟着就红了起来。
刘娥微笑道:“当然记得啦!你是顺哥哥的好朋友嘛!”
王鸬鹚莞尔一笑,道:“呵,你还叫他顺哥哥?”
刘娥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我不叫他顺哥哥叫什么?”
王鸬鹚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非常自豪地说:“他现在已经是大蜀王了。”
“你说什么?……顺哥哥称王了?”刘娥这一惊非同小可,杏眼瞪得又大又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忆里,李顺似乎还是那个义薄云天的小小少年,处处保护她,不让她受欺负……
又似乎,他还是那个清秀俊雅手握玉笛端坐于马上的男子,为了寻找她,不惜踏遍千山万水,执着地从春寻到夏,从秋寻到冬……
王鸬鹚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嗯,他是大蜀王,吴蕴是中书令,计词和吴文赏都是枢密使。”
“你们……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真的能均贫富么?你们实在是太厉害了,太伟大了!”刘娥很兴奋,两眼都放起光来,无限佩服地看着他,目光简直都有些崇拜了。
王鸬鹚无端受到这样的崇拜,感觉到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纠正道:“是大蜀王厉害,他现在就跟神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人们的拥戴,很多人都在额头上刺着‘应运雄军’这四个字,都以他为荣呢!”
“是么?”刘娥微笑着,真心为李顺高兴,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赶紧问道:“你们要打到什么时候?不会攻打京城吧?”
王鸬鹚犹豫了一下,似乎真的是在思考义军攻打京城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这个问题……现在不好说。”
刘娥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