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红颜,暮为枯骨。赵元佑看着被烧焦的尸体,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肝胆俱裂。
他脱下衣服来,将骨灰一捧一捧地捧到自己的衣服上,高继勋也和他一起往里捧。
“殿下,想哭您就哭出来吧。”高继勋看到赵元佑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难过至极,不禁流下泪来。
高继勋也喜欢刘娥,只是因为赵元佑喜欢,他便将这份爱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赵元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用衣服兜着骨灰,轻声说道:“姮儿,别害怕,咱们这就回家,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他将脸贴在衣服上,温柔地摩挲着,仿佛是在与刘娥耳鬓厮磨。
过了一会儿,他吩咐高继勋道:“你去买个骨灰坛,要黄玉的,最好的。”
清澈如水的美眸里终于流出了眼泪,绝世容颜仿佛娇艳粉嫩的花瓣沾染了仙露,让人忍不住想要给他擦拭,可是却又不敢靠近,他是那样的高贵出尘,让人远远的望一眼都会感觉到自己是在犯罪,他的美令人沉醉,他的泪令人心碎。
人们都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端着水的,提着水的,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喧闹震天。
张旻让人帮忙把赵元休抬回了延庆殿,高继勋去买骨灰坛,赵元佐把刘娥送出皇宫……
这一晚上,整个皇宫都闹腾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赵炅得知刘娥被活活烧死,大发雷霆,下令彻查此事,扬言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还刘娥一个公道。
日月轮回,星辰更迭,世上只有时间最公平最无私,它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太阳照常升起,无名殿经过一场大火,已经成了断壁残垣,空气中飘浮着一股焦糊味。
慈元殿里,鸟语花香,与此时的无名殿相比,简直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吴若菡正懒懒地斜倚在榻上,逗弄着七皇子赵元偁玩耍,奶娘金顺站在她旁边。
“不好了、不好了,昭仪娘娘!”宫女萍儿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萍儿是吴若菡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环,是她的心腹。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吴若菡斜眼看了她一眼,责怪道:“都入宫这么久了,还是没个正经样。”
萍儿皱着眉头说:“娄秀不见了!”
吴若菡一惊,挑眉道:“难道是她趁乱逃跑了?快,赶紧找!……也派人去她家里看看!”
萍儿欲往外走,吴若菡又叮嘱道:“不管能不能找到她,她的家人全部都要灭口。”
萍儿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辣歹毒,不禁想到自己的以后,会不会也这样被她杀人灭口?
她怯怯地说道:“她的家人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吴若菡冲她温柔一笑,“你懂什么?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个。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
“是。”萍儿心里忐忑不安,对她心生畏惧。
萍儿心事重重地走出去,刚走到一座假山旁,就被孙嫱派去的内侍给抓住,把她带到了慈明殿,来到孙嫱面前。
她跪在地上,孙嫱微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她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过奴婢吧。”
孙嫱极其温柔妩媚地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笑道:“吴若菡还真是个猪脑子,你如果当着圣人和德妃娘娘的面全部说出来,我保你没事,如果不说,我就灭了你全家。”
“奴婢……奴婢……”,萍儿委屈地掉出眼泪来,主子们斗来斗去,干奴婢何事?自己不过就是混口饭吃,整天低眉顺眼的看别人的脸色苟活于世,主子们做错了事还得替他们背黑锅,动不动就拿着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实在是太可恶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你以为你不说,她就会放过你么?我知道你很善良,不会为虎作伥。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与其等着你被她杀人灭口,还不如自救,弃暗投明吧,为这样一个人把自己和家人都搭上,不值得。”孙嫱软硬兼施。
“下辈子做牛做马也绝不做奴婢!”萍儿眼里流出泪来,她不想出卖吴若菡,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家人惨死,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乎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即使被别人唾骂,她也要让家人平安。
“谁不想忠义两全?尽忠尽义那也得看对象是谁,她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不干点正事儿,你用不着如此为难。坏人就像瓦片,好人就像美玉,犯不着为了块破瓦片把美玉弄碎了,你说是不是?”孙嫱把她扶起来,柔声细语,面带微笑,可是眉眼间却让人不寒而栗。
“奴婢听说这个主意还是您出的!”萍儿眼里出现一抹蔑视的神色。
“啊哈哈……”,孙嫱听了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说道:“那又怎么样?谁让她那么愚蠢呢,还整天自以为聪明无敌!白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子!”
“她那么相信你!你可真是聪明啊!一箭双雕,既除去了刘娥,也可以借机除去她。”萍儿的目光里有些厌恶。
“你说错了,是一箭三雕,我太喜欢她那个儿子了,太可爱了!只要她一死,她的儿子就是我的了!啊哈哈……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我才是真正的赢家!啊哈哈……”,孙嫱得意地大笑着,一张丽颜让人感觉恐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