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吃惊地看着宋无瑕,问道:“你是说,皇上的病是装出来的?”
宋无瑕笑了一下,又说道:“恐怕他早就已经对你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你这份名单交不交对他来说也许意义并不大,但是却向他表明了一个态度、立场。”
王曙也说道:“我也很纳闷,处理完这件事以后,皇上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他自从病了以后从来就不肯轻易走动,走到哪儿都是让人抬着,但是现在又能行走自如了,只是有时候依然还会犯糊涂。”
寇准问道:“还犯糊涂?”
王曙点头道:“嗯,有时候他还是前面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他还想要处罚太子呢!想废了太子,把太子贬为庶人,驱逐出京。”
“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会是谁。”寇准叹息一声。
宋无瑕说道:“幸亏先皇当年立太子的时候,你为皇上说过话,又加上你有澶渊之功,皇上不愿意杀有功之臣,玷污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安抚百官,不让他们感觉到寒心,胸怀宽广,爱惜人才,以德治国,这就是他的帝王之道。”
“别说了!一个妇人懂得什么?!”寇准怒吼一声,又对王曙说道:“你有空替我问一问丁谓,我到底是哪里亏负了他,他竟然要这样害我?!”
相州乃是内郡,寇准因“溜须”之故惹恼了丁谓,于是丁谓便擅改圣旨,把“除小处知州”改成了“除远小处知州”,李迪见了大怒,说道:“圣旨上没有远字。”
丁谓道:“官家就是这样说的,你想擅改圣旨,庇护寇准么?”于是寇准就被贬的更远,成为安州知州,如今又因为周怀政与朱能事败,被贬为道州司马。
王曙提醒道:“小婿想,也许是因为‘溜须’之故。丁谓竟然敢擅改圣旨,下一个倒霉的人也许就是他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他的下场也许会更惨!”
寇准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会惹来这么大的祸患。
寇准歉疚地看着王曙,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与我亲近的人都遭遇了贬谪,只有杨亿还安然无恙,你说会不会是他出卖了我?”
王曙道:“小婿觉得杨亿不是那样的人……他帮你起草过太子监国的诏书,按理说也应该遭到贬谪,可能是皇上爱惜他的才华,不忍心惩罚他吧!”
“我也觉得他不会出卖我……希望我不要连累到他才好,我们走吧。”寇准看了宋无瑕一眼,神情很是凄凉,样子又落寞又沮丧。
回首前尘,好似黄粱一梦,春秋正盛时为了一个官职弄得自己未老先衰白了头,如今真正到了老年,却不能够再吃什么灵丹妙药,还自己一个青春年少;澶渊城与杨亿对酒当歌,立下不朽功勋,如今却是“不务敦修,密朋凶慝,辱予辅弼,玷乃绅。”……
赵恒下诏将寇准的罪行传告诸州,并让御史台揭榜朝堂,以示百官。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那个狂傲不羁的寇准已经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来了。
王曙送走寇准,自己也被贬外出,走的时候没有人敢来给他送行,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刘烨叹道:“朋友之义,独不行于今日。”遂带了酒菜前来为他送行,经夕而还。
时朝中凡是与寇准亲厚的人,丁谓必定会加以排斥,却居然没有因此而怪罪刘烨。
丁谓派人将杨亿召至中书省,杨亿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竟然大小便**,当场便液俱下。
杨亿本是**才子,如今却这副模样,众人见状不禁心生怜惜。丁谓素重杨亿,并无害他之意,赶紧说道:“谓当改官,只是想要麻烦杨公写的好一点而已,并无他意。”
杨亿这才放下心来,遂打发随从拿来衣服换了,照常做事。
丁谓虽然奸邪,但却始终没有加害杨亿,爱才如此,亦为人所称道。
王钦若也已经从杭州回朝了,赵恒在宣和门北合子召见他和辅臣们,王钦若说道:“陛下圣体和平安康,实乃社稷之福。”
赵恒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腿,淡淡说道:“朕觉得还是不怎么健康,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
丁谓有些讨好地说道:“近日圣躬稍安,况中外无事,乞宽圣心。”
王钦若说道:“今来中书省、枢密院公事甚好,又将寇准贬出京城,朝廷更无事了。”
赵恒点头道:“除却寇准后甚静……寇准现在在哪里?”
丁谓仔细地看了看赵恒的脸,笑着答道:“在道州。”
赵恒点头说道:“轻典。”
冯拯说:“寇准包藏祸心,汉、唐之法,皆当族诛,陛下盖是宽贷。”
“朕曲全之。”赵恒说完,便命坐赐茶,君臣尽欢而罢。
赵恒以王钦若为太子太保兼资政殿大学士,令他日赴资善堂,侍皇太子讲读。
丁谓为其子丁求官,赵恒便将丁从太常寺太祝晋升为内殿崇班。
赵恒又带领众人来到龙图阁,观看自己创作的文论、歌诗,说道:“朕听览之暇,以翰墨自娱,虽不足垂范,亦平生游心于此。”
丁谓便道:“圣制广大,宜有宣布,请镂板印刷以传不朽。”
赵恒呵呵一笑,允许其请,后又拿出自己所作的七百二十二卷作品给辅臣们观看。
既然要雕板摹印皇帝的作品,钱惟演便建议在禁中另外建造一个殿阁缄藏。
赵恒觉得他说的有理,就让人在龙图阁后面修筑,命入内都知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