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十二月,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林逋穿梭于梅花间,花枝拂过他的身体和脸庞,花瓣纷纷落下,簌簌如雪。

不知何处传来《梅花三弄》,悠扬的笛声彻夜不停。

月亮弯弯,虽然诗意盎然,却是残缺不全,仿佛有数不清的遗憾,正在缓缓地洒向人间。

“先生,别着凉了,快回屋吧!”小王忽然发现家里多了很多好东西,还有一件名贵的貂裘,喜不自禁,赶紧拿着貂裘来到林逋身边,披在他身上。

不用说,这自然是李玉给他买的貂裘,貂裘披在身上瞬间温暖,可是心里却满是酸涩。

林逋不说话,笛声依然未停,拂动枝头,与月光交融。

“这是谁吹的呀?不如先生吹的好,不过能吹成这样,也不错了!”小王听的如醉如痴,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困了,忍不住提醒道:“先生,夜深了,该睡了。”

林逋淡淡说道:“我不困,你睡吧。”

小王可没有貂裘穿,冻得用双手抱住臂膀,跺了跺脚,说道:“我不困,先生不睡,我也不睡。”

林逋回过头来望着他,轻叹一声:“走吧。”

小王高兴地看着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先生心肠最软了,这一着儿准好使!”

林逋和小王一起回到屋里,小王伺候着他上了床,自己也去睡下。

林逋却睡不着,拿着玉钗翻来覆去地看,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泪水又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翌日清晨,林逋来到门口,卷起珠帘,看到外面下雪了,小王正双手拿着一个大扫帚在扫雪,便说道:“别扫了。”

小王正在聚精会神地扫着雪,忽然听见林逋的声音,不禁抬起头来,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林逋未答话,却徐徐吟道:

“冰清霜洁,昨夜梅花发。甚处玉龙三弄,声摇动、枝头月。

梦绝。金兽热,晓寒兰烬灭。更卷珠帘清赏,且莫扫、阶前雪。”

小王顿时目光炯炯,高兴地说道:“先生又有好词了?那好,我不扫了!这首词的词牌名是什么?”

林逋淡淡答道:“没有名。”

小王说道:“先生的词都是好词,没有名怎么成呢?您就自己创建一个词牌名呗!”

林逋想了一下,便道:“词中有‘霜洁’、‘晓寒’、‘玉龙三弄’,就叫它《霜天晓角》吧。”

小王赞叹道:“这个名好,有诗意,从此以后,宋词又多了一个词牌名。”

林逋不再说话,又迈开步子。

小王不解地看着他,问道:“先生,还没有吃早饭呢!您这是想要去哪儿?”

林逋答道:“我的家。”

小王更疑惑了,问道:“您的家?您的家不就是这里么?”

林逋说道:“我说的是永远的家。”

“大清早的,去那里干什么?”小王明白了,林逋这是想要去自己的墓地,他已经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坟墓,他说自己喜欢这个地方,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要永远地守在这里。

小王见林逋不说话,便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到坟墓旁边。

“小王,你记住,我死以后,就让这块端砚和这支玉钗陪伴着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你明白么?”林逋说完把手中的端砚和玉钗放到小王手上。

“好好的,怎么会死呢?”小王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睛里充满恐惧。

林逋又问道:“我说的话,记住了没有?”

小王只好点头道:“记住了……”

“你侍候了我二十多年,咱们主仆一场,那些金银就全部送给你,别让任何人知道,别给她惹上麻烦,也不准去找她,不要让她知道我去世。其他的那些书籍字画,就留给我的侄儿吧。”林逋又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头痛欲裂。

小王觉得他就好像是在安排后事,心里更害怕了,赶紧问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吧!”

林逋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没事儿,去拿笔来。”

“先生……”小王觉得他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林逋催促道:“快去,我想写诗。”

小王不敢违背他,只好去拿来笔墨,一边研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林逋提起笔来,饱蘸浓墨,在寿堂壁上题道:

湖上青山对结庐,坟前修竹亦萧疏。

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

小王念了一遍,惊讶地问道:“先生,这不是讽刺先帝么?如果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掘坟鞭尸呀?”

林逋不答,却把笔一扔,问道:“小王,你说人真的有来生么?”

“您那么有学问,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我不知道。”小王挠了挠头,看到林逋的眼睛里有些失望的样子,便又安慰道:“大家都说有,那应该就是有吧!”

“是么?”林逋脸上露出来淡淡的笑容,说道:“那就好了,但愿来生还可以再见,她生不迟,我生不早,一切都刚刚好……”

小王看见林逋竟然闭上了眼睛,急忙扶住他,叫道:“先生!先生!……”

林逋在他喜欢的这个诗画圣境里静静地走了,就像一朵梅花轻轻地离开了枝头,生也如梅,死也如梅,从此以后,他的清魂便与梅花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了。

小王摇晃着林逋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先生,您醒醒啊!我还有一件事儿想要问您呢!您说只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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