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其人,纵然以往屈居阎象之下,亦是有真才实学之辈。高兴过后,他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阎象之言虽然显得有些懦弱,未尝不是如今袁术最好的出路,杨弘也知道这些。但是看着袁术对阎象的态度以后,杨弘就不敢直接再提退兵之事。
然而,他既然是袁术麾下谋士,就不能因为畏惧触怒袁术,而献上错误的计策。士为知己者死,袁术待杨弘不薄,哪怕为了报恩,他还是要劝说袁术退兵。
然而,劝谏却也有技巧,他不是阎象那种只知道进谏的诤臣。与阎象比起来,杨弘显得更加圆滑。
而且他非常了解袁术的性格,知道袁术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只要你能讲出道理,未尝不能打动袁术。
杨弘还知道,袁术也怕死,也怕失败。若是能够吓他一下,也有很大几率劝其退兵。念及于此,杨弘心中就有了决断。
袁术见杨弘不语,当即脸色一沉,不悦的问道:“我之问话,你为何久久不答?”
杨弘见袁术发怒,却仍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智珠在握的笑意,说道:“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弘又岂敢不经过详细思索,就口出妄言?”
袁术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杨弘越是慎重,就越代表他在用心谋划。
既然开口,杨弘就好似打开了话匣一样,继续说道:“临敌交战,举国攻伐,当先考虑五点。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军民同心,无惧生死,并力破敌,是为道;昼夜晴雨,寒冷酷热,四季变化,是为天;远途近路,险要关隘,死生之地,是为地。”
“夫将者,智、信、勇、武、严也;法者,囊括军队制度,官吏管理,军需调配各个方面。”
“汉室虽然腐朽没落,仍旧深入人心,陈文昭起兵东进,百姓争相欢送;反观我等,主公贸然登临九五,境内百姓惶恐,士人避退,先失其道。”
“如今天寒地冻,士卒甲胄简陋,每日生病、冻死者不知凡几。此时兴兵,亦失其天。”
“轩辕关险峻异常,易守难攻,陈军更是占据地利之便,我等又失地利。贸然进攻,亦是空耗兵力矣。”
“陈文昭麾下,吕布、典韦世之虎将,皆乃万人敌;赵云、高顺智勇双全,威震天下;更有猛将关羽、张飞为爪牙。反观我军,何曾有大将能与之匹敌?”
“陛下兴兵仓促,军队臃肿、冗杂,士卒素质良莠不齐;反观陈军,纪律严明,进退有据,我等又失其法也。”
“道,天,地,将,法五者俱失,陛下若是执意攻打轩辕关,必定有败无胜,有死无生啊。”
杨弘的一句句话,就好像一个个大锤锤在袁术身上一般。他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待杨弘说完,袁术居然感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
他在心中暗暗想到:“杨弘与阎象素来不合,此次吾斥走阎象,杨弘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发表了与阎象相同的看法。”
“以此观之,他们两人都不看好吾率军攻打轩辕关。若是吾执意攻打此关,最终落败身亡,却该如何是好?”
“而且,吾方才还骂走了阎象,现在又怎能再提退兵之事?更何况,吾亲率三十万大军前来,若是就此回去,岂不让天下人嘲笑?”
不得不说,杨弘对于袁术的性格非常了解。一番对比下来,当即吓住了袁术,使他有了退兵之心。
然而,刚刚因为不愿退兵,而骂走阎象的袁术。若此时再听从了杨弘之言,岂不是有自己打自己耳光的嫌疑?
看着面露犹豫之色的袁术,杨弘当即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言论有些吓住了袁术。
“若是再添一把火,给陛下一个台阶,此次必能劝说他退兵矣。”
念及于此,杨弘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旁的纪灵上前一步,厉声说道:“杨长史此言,未免有些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吕布虽勇,还不是差点被麾下的儿郎,围攻差点身死?想那赵云,亦不过是扬名塞外罢了。我等大将不出,致使竖子成名。”
“高顺麾下陷阵营虽然凶悍,亦不过千余人马。陛下起兵三十万,扬旗可遮天,执鞭可断河,那陷阵营若敢螳臂当车,无异于自寻死路。”
“想那关羽,不过一贩枣红面汉,张飞不过一杀猪黑面厮,有何惧之?”
看着怒气冲冲的纪灵,以及其余几个脸色不好看的武将,杨弘暗叫失策。
杨弘方才为了吓住袁术,只顾着吹嘘文昭所占据的优势,却是忘了大帐之中还有不少武将。
这些武将个个都是火爆脾气,自视甚高。
他们见杨弘那般夸赞文昭麾下将领,却认为他们远远比不上吕布等人以后,顿时个个勃然大怒。
杨弘正要分辨,却见张勋梗着脖子上前,大声说道:“陛下,既然杨长史瞧不起我等,末将这就请兵五万,立下军令状,誓要攻克轩辕关。”
雷薄亦是上前说道:“末将请战,若是不能斩掉几个敌军将领,愿受军法处置!”
陈兰亦是说道:“陛下领三十万大军出征,麾下战将过千,又怎能因为一道轩辕关而撤兵?传将出去,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陛下?”
刘勋更是厉声说道:“凭借陛下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哪怕用尸体堆积,也能堆出一个陡坡杀入城中。”
“杨弘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