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还未读及,单单看到嫣红如艳的宣纸,心情已然大好无边。这些对子虽略显俗气,但却是为迎合新年新景,倒也无可挑剔了。
刘涣并不想,在这等喜庆的日子中,还要谈一些大道无垠的鬼话。雅俗共赏,才是生活的高境界呢。
老头又问他作的诗。刘涣往正堂右侧的墙上一指,却已经写好,挂在墙上晾了许久,墨迹都已干了。
正是:
共庆新年笑语哗,靖康英烈赠梅花。
举杯互敬屠苏酒,散席分尝胜利茶。
只有精忠能报国,更无乐土可为家。
临安歌舞迎佳节,遥视东京景物华。
老头读了许久,觉得自己一时间年轻了起来,体内的热血又开始沸腾,他要战斗,要从南至北,一路杀回去,杀到河南开封,杀往女真族地……
吃完了饺子,老头笑呵呵地道:“都言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你是男儿当女用,真不知是好或是不好了……”
刘涣没有理他,傻笑着又吃了一个饺子。
杨三家的丫头大早上地穿起了刘涣给他买的衣服,又扎上母亲置办的头巾,催促着他母亲,来看望张老头。
“大伯在家呢,您老新年康泰哟。这是我前几日做的豆腐,给您老和涣哥儿拿一些过来,权当是拜年了。”
“涣儿婶子,这倒是感谢你了,杨三那崽子还没起来么?”
“哪里起得来,昨夜像个饿死鬼投胎,一口气吃了四斤酒,还死在床上呢。”
李婶还在和张老头寒暄,丫头已经叽里呱啦地和刘涣聊了起来……
后来,来给张老头拜年的人越发多了,老头心想往年却无这等美事,今朝确实是沾了刘涣光。他寒暄不已,找不到话说,便指引人家看刘涣写的新诗和对子。
这下倒好,老头“祸水东引”,全部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刘涣,向他讨要新年的对子。
“涣哥儿,那‘肥料’的制造之法何时开始啊,到时候你得到我家去亲自指点啊,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那沼气池,我家也要建设一个,我可是你三叔,你得先答应了,否则哪里算得家门亲戚。”
“对了对了,那办学一事你想好了没有,我家娃整日跟着你学,永平的学堂他是再也不去了的。”
“听说抚州的陆家给你写信了,涣哥儿名声真是越传越大呢,得好好待我家那笨呆子。”
“涣儿别听他们胡说,四叔看准了的,你将来一定做官,得是做大官呢,那时候,你可不要忘记四叔哟……”
众人磨磨唧唧,吵闹得刘涣写字的心都不静,他挥挥手,索性由正楷变成了行书,直到后来变成了草书时,人们才止住了嘴巴。
“哎哟,涣哥儿,你给他们写得都是规规整整的好字,怎地给我的尽是鬼画符,我不要我不要。”
“三伯,这是草书呢,和那规规整整的一样。”
“草书?哎呀,娃儿啊,三伯不懂,但这草书也太难看了,你……你重写一副。”
刘欢无赖,只有一碗水端平,皆以正楷仿宋而写,工工整整地完成了上百幅对子。头也晕,手也抖,这可是个长期练刀法的人,尽然用笔时长也会手感乏力。
苍天!他是被那七大姑八大姨搅得心烦意乱,早想愤怒,又一直压制怒火,时间一长,哪有不乏力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大堆瘟神,他难得清静,又被黑娃等效忠他的死党吵醒。
“涣哥涣哥,丫头说你与黑娃要做大事,怎地不带上我们,我们哪里不如黑娃了?”
一阵质问声中,刘涣带他们来到了“秘密基地”,吩咐众人砍了上好的竹子,除去枝叶以后,断成小节小节的堆放起来……
小孩子们这才恍然大悟,怎地这所谓的大事便是砍竹子么,好生无聊。
他们有的打起了退堂鼓,要去找刘涣理论,谁知尽找不到“带头大哥”的身影。
呵,他们不过孩童年纪,刘涣有意想躲,又哪里找得到。
那小子此时正处在师父教他武功的山巅上,俯视整个永平,但觉得四周青山环抱,东有麒麟山,南有凤凰山,西有驼峰山,北方便是他矗立的鹅湖山,鹅湖山倒影于西湖,临江如剑劈而出清风峡谷。
这便是永平,这便是铅山,便是信州,便是南宋,便是江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