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进屋子,却见得一个中年和尚正和一个络腮大汉在喝茶谈话。那中年和尚便是这间寺庙的主持,法号虚相,他面容刚毅,神色肃静,眉宇之间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好一副侠客的模样。
虚相对面的络腮大汉见得有人进来,不惊不怒,稳如泰山,他本是盘坐着,可也显得身形极高,只是满面风尘,有些虚弱。其双手之上,全是老茧……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香客,或者是来和师父论道论佛的高人,可确实是从未见过。他当下一愣,尽说不出话来。
虚相又见静能身后赶来一个小和尚,火急火燎的,他佯怒一声,道:“静能、静安,交代给你们的功课都做完了么?为师正和远方的朋友论道悟法,你俩这般猛撞,把往日教诲都忘却了么?”
这虚相口中的静安,便是那静能身后的小和尚,静安却长得清瘦许多,一开口便是南方口音,只见他道:“阿弥陀佛,师父赎罪,师兄他说他制服了妖孽一个,特来向您汇报,我想师兄真是好本事,便也跟来瞧瞧,却不想打搅了师父和客人静修,还请师父责罚!”
这静安倒是个董事听话的主,只见他叙述完毕,便后退到门边,静静地低下头去,显得恭敬之极。
虚相闻言,心中惊疑,到底不明白他们所言的“妖孽”为何,不过脸上却平静得很,他缓缓而谈,道:“静能,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且说说,你师弟静安所言却是为何啊?”
静能是个直头直脑的人,也不像静安那般圆润灵活,否则适才也不会出手伤了刘涣。他到底是犯了佛家戒律,心底又怕师父责罚,这是想先告一状,好免了师父那严厉的责罚。
他合十一礼,朝虚相和络腮大汉看了一眼,道:“阿弥陀佛,师父勿要听静安胡言,我哪里有那降妖伏魔的本事,只是……只是……师父可还记得鹅湖村张老施主前些时日送来的那小儿么?”
虚相不解,也不明白这徒儿到底要说什么,当下道:“静能,你时常从不会这般神态,今日却是怎么了?一一说来就是,为师定不会无端惩戒你……”
静能听得师父承诺不会无端惩戒自己,心中一阵高兴,之后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说他如何见到刘涣醒来,和刘涣如何谈话,刘涣又是如何制造出了“洗地的工具”,又是如何扬言还有更好的法门……然后就说刘涣“侮辱佛祖”、“扰他佛心”等事。
静能老实本分,也如实交代了自己一拳把刘涣打晕的事情。
虚相一听,先前是并未觉得什么,后来却心中惊疑阵阵,他细细分析静能所复述的刘涣的话语,觉得那厢房中的小儿郎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心思周密,逻辑相扣。他能分析得出,那刘涣是故意在套弄静能,也不晓得到底是为了什么。
让他纳闷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子,怎地有这般老辣的城府,好在通过静能的转述,那小子应该不是个奸恶狡诈的人,虽读圣贤之书,到底命运多舛,却也可怜得很。
虚相道:“哎,你真是糊涂、鲁莽,来者便是客人。那刘涣虽有言语轻薄之处,但他年纪轻轻,又哪里知道什么佛法大意,随便说了两句,你便出手伤人,真是毫无道理。为师是受鹅湖村的张老施主所托,答应救那刘涣一命的,你当日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那张老施主德高望重,时常对我等捐油捐米,添纳香烛钱财,十里八乡,众人都要敬重他三分,若是你真把那刘涣打死打残,我又如何向张老施主交代……再说,佛渡有缘人,他刘涣既入的我佛门,便是有缘之人,你不度化就算了,怎能一怒出手,伤他身体……”
虚相还在喋喋不休,全不像个爽朗的侠客,还是一旁的络腮大汉出言调解,道:“虚相大师,我看静能小师傅也是无心之失,你何必为难,不过听他说来,那刘涣小儿郎倒是很有意思,不如我们前去看看,一切不就了然了么……”
虚相闻言长叹一声,道:“哎,也只能如此了。”
之后几人在静能的带领下,来到厢房,大家进门而去,虚相伸手一探刘涣鼻息,微微皱眉,道:“还好没有大碍,只是这儿郎身体实在虚弱,若不经一月半月的调养,只怕难以痊愈!”
旁边的静能和静安只是呆呆地站着也不言语,反倒是那络腮大汉一阵观察刘涣,复又伸手去摸刘涣的后脑勺、脊椎、胸膛、手臂、大腿等地方。
络腮大汉的这般举动,完全不像是在揣摸一个活生生的人,反倒像似在研究什么东西一般……静能静安是不懂的,虚相心底却明白得很。虚相道:“如何,莫非还成就了一场缘分不成?”
络腮大汉忽地眼睛一亮,急道:“妙极妙极……身体虽然虚弱,但满腔热血奔流不息,你瞧他呼吸绵长有序,吐纳自然,关键是筋骨独特,隐隐之中,有一股先天之气……”
虚相闻言也是一惊,道:“哦,贫僧那日为他诊断,却没有发现什么先天之气,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络腮大汉神情激动,两眼发亮,就如许久不曾见到过鲜肉的恶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刘涣,道:“不会不会!大师,我一介凡尘之躯,走南闯北数十载,只为了结先人遗愿,传道授法,使得本家绝学不至短命,以求源远流长……但到底也是孤苦伶仃,所遇之人,或有心性意志出类拔萃者,但随我三年五载过后,终无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