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正是风头上的少年,好大喜功,心中的天地也不宽广,故而时常不服于人,表现得大大咧咧。
但毕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你还能要求他怎么样?能拿他去和刘涣比较么?自然不能,人家刘涣是“外来之客”,脑子里装下的东西,焉是这方世界的人能够知晓的。
他并非是不愿把天下人放在眼底,只是在他刻定的世界观里面,转来转去就那几个人。人家对他说了“逆耳之言”,他便觉得是瞧不起他,同时更想做一番事业出来,好告知一旁的人,道:“咋样,老子还是厉害吧!”
可这次他真是吃了大亏……
也因为这件事情以后,他才开始去学习谨慎和沉默、学习观察和思考,不再一根筋地把思绪全放在武学一事之上。
当然,也正是这次血淋淋的教训,才成就那个大名鼎鼎的“张复北”,更为后来他与刘涣南征北战打上了基础……无疑,这些都是后话了……
却说他见刘涣和刘三没有跟上来,心底大不在意,把马儿催得更快,一溜烟跑出里许之地。
不消片刻来到那处松树林边。
他当即“吁”的一声刹住马儿,也不下马,便在马背上看着四周。
但觉的刚才远远看来之时,这处松树林很是渺小,而今到了跟前,才觉得左右两边尽是巍峨高山,那山上全是松树。在山与山的接壤之处,便是那条通往江州的官道,官道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了……
霎时间起了风儿,吹得松树一阵诡异和静谧。他那胯下的马儿突然间来回踱步,低鸣两声。
黑娃心底一怔,曾听闻刘三说起过,马儿是通灵的畜生,一般遇到“大虫”之时,便会低鸣不安。
他想,今朝连个土匪也没有见着,但到底是不是遇到了豺狼虎豹,这可不好说。
其一阵警惕,单手握住刀柄,使劲勒了一把缰绳,骂道:“畜生,你躁动个逑!老子在你背上,你怕甚!”
说完尽打马前行,伴着松树林间诡异的风声进入了山峦之中。
可才行不多久,那马儿突然止住脚步。黑娃定睛一看,发现是前方断了一根松树,横在官道中间,不高不矮,正好挡住了马儿举蹄。
他怒骂一声:“奶奶的,哪个缺德的做的好事,他妈的贼厮鸟……”
他当即下得马背而来,“唰”的一声抽出钢刀,三两步急冲向前,复又弹身而起,钢刀也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狠劈而下。
“啪”的一声,钢刀劈入松树之中,却被那特殊的木质夹住了刀叶,没能一刀而断。
可那松树好生粗壮,他黑娃一刀之力能做到这般,也算不凡了。
其见得一刀未果,当即来了火气,使出来全身心的力量,又是怒骂、又是横劈直砍……不得十几个呼吸之间,那根拦路的松树被他砍得断成了两节。
他也不收刀回鞘,尽“唰”的一声把钢刀插在地上,挽起大袖,愤怒着把松树抱到一边。
这才终于清理了路障,他一阵欣喜,当即抽回钢刀,翻身上马。
可是突然之间却生变故。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怒声传来,道:“兀那小子,你作甚?”
黑娃闻言一看,但见得一旁的树林之中走出一个汉子来,那人身材清瘦而矮小,满脸黝黑,身着破麻衣裳,手中拿了一张破旧的弓,背上有一个箭囊,里面横七竖八地插着些许箭矢……此刻正怒目地盯着刚刚上马的黑娃。
黑娃只觉得这人就是山间的猎户,看起来本分朴实,绝非奸恶之人,可尽对他口出质询,难免让人心中不爽。
黑娃道:“你是在问我么?”
那人道:“不是问你还能有谁,莫不成这官道两旁的松林之中还有其他人么?”
黑娃闻言来了脾气,道:“你说话客气点,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那人却无畏惧之色,呵呵冷笑道:“老子管你是谁,哼哼,但见你这般装束,无非是哪家的家丁护院罢了……”
“你……汉子,老子警告你,小爷今朝有公务在身,你休得纠缠,否则吃了官司,别到时候哭爹喊娘!”
“哼哼!老子才不管你是何方人物,今朝你惊走了老子的野鹿,你得陪老子银子!”
“好无理的贼厮鸟,小爷自打此间探路,何曾见过你的野鹿了。你是要栽赃陷害么?”
“哼!你口口声声推卸过错,是想仗着身后的后台,欺负我这等山林猎户么?你这小子,老子好不容易砍断的松树,就是为了挡住野鹿南逃的路途,殊不知那野鹿还未到来,却被你砍树的声响惊动了。你说,这是不是你的过错?”
“哼!好端端的官道,被你用松树挡住了,老子岂有不清理路障之说,你休得无礼。要打架便亮出招子来,老子还怕你不成!”
黑娃越说越气,当即又把钢刀出鞘,横在胸前,立了一个门户!
那人也不服输,当刻后退两步,手中弓箭一张,就要发作。
可二人对峙之时,又莫名其妙地从那汉子的身后走来一人,那人也是一身粗布衣裳,脸上的胡须显得浓密许多,还未等二人惊醒,他便惊疑一声,道:“哎哟,五哥,你这是咋了?”
黑娃见状,顿时明白,这两人原来认识。可他仍无惧意,也不言语,状若泰山一般安坐在马背之上!
适才的汉子见得身后来人,面上一喜,道:“老幺,你来这里作甚?”原来那人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