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年纪极轻,大约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容貌俊秀,眉宇慈善,几与九婴各擅胜场,但此刻神情憔悴,满脸碎须,披头散发,站在一块灰岩上,瞪大眼睛望着苍鹰,嘴里嘀嘀咕咕,言语紊乱,不知所云。
苍鹰依稀觉得似乎不久之前遇到过此人,但思绪作乱,轻易想不起来,当下也不纠结,问道:“在下苍鹰,在此遇上小兄弟,真是不胜之喜,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道人一愣神,登时清醒过来,谦恭行礼道:“贫道清竹山张君宝,苍鹰小弟,此地孤高清远,人迹罕至,咱们在此碰上,贫道三生有幸。”他曾与飞蝇会过面,但苍鹰容貌与飞蝇天差地远,他也认不出来。
此人姓名,当真如雷贯耳,苍鹰又惊又喜,说道:“可是号称南冯北张的张君宝张大侠?”仔细一想,心中起疑,觉得此人最多不过二十,怎能与冯叶华齐名十年?莫非此人道法深厚难测,竟已能返老还童了么?
张君宝见他疑惑,连忙说道:“贫道面相稚嫩,实则已至而立之年矣。唉,贫道在江湖上徒有虚名,惭愧,惭愧。”
苍鹰又道:“张兄过谦,过谦,不知为何张兄跑到这山峰上?可是在登高消遣么?”
张君宝立时脸色骤变,露出困惑之色,说道:“我在创一门武功,可是这武功....武功.....太难,唉,我左思右想,在此困了足足有十数天,可却越想越乱,百思不得其解。”
苍鹰望了望手中冻馒头,问道:“张兄大才,苍鹰佩服至极,可莫非张兄在这山上这么些日子,就以这些食粮果腹么?”
张君宝摇头道:“粮食?我这十多天来都没吃东西,最多吃几口雪罢了。唉,我这门功夫,穷众峰,乱绝云,负苍天,若能创出,嘿嘿嘿,只怕恒古未有,五行难寻。可是....可是这一人之力,怎能匹敌天地之威?难,难,乱,乱!”
苍鹰听得莫名其妙,只见张君宝走到山巅,遥望山海云天,又说道:“你看这西边群山如巨象耸立,威严难测;北边群山巍峨峥嵘,正气浩然;而东边群山拔地而起,如蛇蜿蜒,我要创一门功夫,便要包罗这轻灵刚猛之象,便如这高山立于乾坤之间,扰乱天宫高阙,阴阳一体,得真武大帝之意。可是,可是如照我这般设想下去,如何能面面俱到,一举成功?”
此人与那玄秦截然相反,话匣子一开,有如洪水决堤,波涛泛滥,难以遏制,这般喋喋不休的讲下去,说阴阳,论经脉,道气络,武功招式,皆脱口而出,竟像是在教徒弟一般。苍鹰初始以为张君宝得了失心疯,只是随口敷衍,可听到后来,只觉这门功夫旷古未见,奇妙至极。以伏羲道法为基础,纵情想象,精微奥妙,气势磅礴,每一句话皆有大道哲理。他全神贯注的听了半天,越听越是佩服。
张君宝翻翻覆覆念叨了几遍,直至夕阳隐没,星辰闪烁,这才回过神来,面有惭色,说道:“贫道胡言乱语,令苍鹰小弟见笑了。”
苍鹰激动万分,说道:“张老兄,我也不和你之乎者也这般说话啦,你这功夫练成了么?如若练成,这天下有谁能是你对手?”
张君宝闻言狂喜,道:“你能听得懂?苍鹰兄弟,我走遍大江南北,去过通幽山,找过金光殿,还到过少林寺....”他说起少林寺,神情暗淡,言语含糊,但马上又道:“去过西域阿萨辛神庙,阿刹迈特的武者城堡,向他们说起我这门功夫,他们连皮毛都听不懂?你当真...知道我在讲什么?”
苍鹰说道:“化天地之力,以伏羲之理,破碎虚空,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虽敌人体若坚石,千军万马,也难挡你随手一击。这不是功夫,而是仙法,是天道,而且你已经练成了,对么?”他心中雀跃,知道张君宝若果真练成这般功夫,非但冯叶华远不及他,纵观古今,恐怕没几人是他的对手。
张君宝得遇知己,喜不自胜,说道:“这门功夫叫真武通天掌,非我自谦,我越练下去,越觉得这功夫难以周全,唉,若是这世上真有抵达天庭之山,我能登上那座山,定能蒙受天启,练成这功夫。”
苍鹰眨眨眼,问道:“练成之后呢?那又如何?”
张君宝一愣,答道:“练成之后?自当扫荡群魔,锄强扶弱,济世救人了,或可传徒授业,建立不世功业。”
苍鹰笑道:“你那功夫如此艰深,涉及天道至理,除了你自己之外,又有谁能听得懂?我也不过听出些入门之法罢了。别说传徒了,别人不把你当做疯子,已经是谢天谢地啦。况且到了那般境界,早已绝了凡俗之心,世间侠义,早已无足轻重了。”
张君宝摇手道:“先别说那么远的事啦,我还没创出来呢。”
苍鹰说道:“张兄,我认识一人,也如你这般追求武道,他功夫卓绝,只怕不在你之下。他一门心思的投身于剑法修为之中,如此数十年转眼而过,等他省悟过来,已经成了不老不死的妖怪啦。等到了那时候,他才深恨自己为何要将自己练得那般强横,以至于天下之大,再无一人能成为他的朋友,也再无一人能成为他的敌手,人间之乐,荡然无存。”
张君宝闻言懵然,低头沉思。
苍鹰又道:“他见自己武功如此之高,悔恨至极,周游天下,足迹遍布列国,但竟无人能挡他一招半式。如此又过了十年,他幡然悔悟,放弃一身神功,令自己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从头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