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苍鹰想起李听雨所言,便拉上归燕然,两人一同朝金壶院走去。这金壶院也算是九江一处名苑,千木历秋不凋,万花受寒不谢,风景雅致,庭院深幽,想不到也是李听雨的祖产,原已被本地一位万户霸占,但此人是靖海王党羽,靖海王身死之后,此人亦被投入天牢,这院子便回到了李听雨手上,却也是意外之喜了。
两人走入中庭,果然与世隔绝,景致融洽,地上落叶堆积,微现凄清,却丝毫不显凌乱。
李听雨等人早就齐聚,见两人到来,纷纷上前招呼,将两人引入大堂。苍鹰朝雪冰寒望了一眼,见她早已易容妥当,也不时偷偷瞧着自己,神情颇为娇羞。
他告罪道:“堂主,我昨晚喝的烂醉,来得晚了,还请见谅。”
归燕然向来对苍鹰言听计从,有样学样,也道:“喝醉了酒,姗姗来迟,当真对不住。”他其实并未喝酒,不过也懒得多想,便随苍鹰一道请罪。
李听雨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哪里迟了?那咱们先不忙摆宴,来说说正事。”当下让众人依次入座,苍鹰、归燕然离李听雨颇近,而莫忧坐的稍远一些,与黄松公挨在一块儿。有三人座位紧挨着李听雨,仅次于李若兰与吴陵,一人是玄秦,一人是陶蛇,还有一位健壮汉子,肌肉虬结,苍鹰心想:“这位便是那位赵风了,果然是英雄好汉。”
他又往远处瞧去,见到两位少年未曾谋面,两人约莫十八岁年纪,与李听雨容貌相似,神情惊惧,又有些痴迷,偷偷望着莫忧,正低声议论着。苍鹰见两人冷汗直冒,不时龇牙咧嘴,脸上贴着膏药,歪着身子,竟像是被人狠揍过一般。他登时醒悟:这就是李听雨的两位公子爷,一人叫李高,一人叫李正,只怕是对莫忧动手动脚,被人狠狠教训过了,下手之人毫不留情,多半是李若兰的大作。
李听雨朗声道:“今日难得咱们九江堂诸位好汉团圆,喜事难得,待会儿咱们可得好好喝上一顿,庆贺庆贺。但李某尚有一件要事,想要与大伙儿商量。”
众人听他郑重,尽数全神贯注,李听雨见状颇喜,说道:“李某不才,担当这江龙帮九江堂堂主之职,这一年多来,虽然任劳任怨,用功勤勉,但天资所限,并无大功,好在亦无大过,也能交代的过去了。”
黄松公道:“堂主何必过谦?如今有你主持局面,咱们九江堂声势大振,财源广进,人才不断,威名远播。这都是堂主你的功劳。我黄松公见到如今景象,真是又喜又愧,恨不得你早来个十年八年的。”
李听雨谦逊几句,又道:“正如黄二爷所言,咱们如今气象稍成,正要励精图治,再接再厉,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人在江湖,名声极为重要,若无响亮名头,行事诸多不便。那些大门派,多半瞧咱们不起。”
李若兰想起恒阳山上那些北方帮派对他们熟视无睹,出言不逊,愤愤不平,立时应和道:“不错,他们以为咱们江龙帮仍是些打家劫舍的匪徒海盗呢。”
李听雨道:“武林中人,若要扬名立万,最要紧的,便是武艺高强,侠义为先。而咱们九江堂中,高手着实不少,足以名动江湖,震惊天下。我左思右想,意欲在大伙儿当中推举出八位武功最强的兄弟,称为九江八侠,以这八人为先锋,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化解恩仇,广交朋友,为咱们九江堂与江龙帮挽回名誉,建立声望。”
苍鹰心想:“李堂主与九婴想到一块儿去啦,不错,不错,咱们九江堂确实该有一副拿得出手的底牌,在外头叫的响亮,帮派自然而然倍儿有面子,不过这九江八侠.....”
雪冰寒皱眉道:“堂主,侠者不宜自封,况且这名号中有八有九,着实不顺口,不如叫做江浔八友,既文雅些,也谦和些。”
李听雨大喜,说道:“到底是道长聪明,若照我起的绰号,只怕被外人笑歪了嘴。”赞赏几句,见旁人神情赞许,并无异议,又道:“咱们眼下选出这八人,也并非一成不变,将来若哪位兄弟功夫高了,名头响了,自然也可归入这八友之列,唤作九友、十友、十一友....。”
李若兰笑道:“爹爹,你莫啰嗦啦,快些说出人选吧,大伙儿都等得急了。”
李听雨点头道:“兰儿,你自个儿便是这八友中的一员,爹爹虽不忍心让你奔波,但为了大事,也只能委屈你了。”
李若兰嘻嘻一笑,说道:“如你不让我担当,我可不答应,非要与你没完呢。”堂上不少人暗忖李若兰剑芒神妙,举世罕见,江湖上只怕再无抗手,尽数心服口服。
李听雨又道:“吴老,你跟随我最久,无数次救我性命,劳苦功高,我本想让你享享清福,但苦思许久,总还得倚仗你的威名本事。”
吴陵道:“主公何出此言?鞑子杀了老夫全家上下五十口人,老夫与鞑子势不两立。你不让我上阵杀鞑子,老夫可要被你活活气死了。”吴陵成名已久,不仅在江湖上极为显赫,便是在寻常百姓心中,也是抗元英雄,颇为传奇,让他当选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李听雨道:“玄秦兄弟,你是我李听雨的吉星福将,自打你来了之后,我李听雨每逢劫难,总能化险为夷,而你功夫高强,自然是人人敬服的。这八友之中,当有你一席之地。”
苍鹰朝玄秦望去,见他神情如冰,宛如假人一般。听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