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冰寒暗想:“这首曲子虽然好听,但也没什么出奇,嘿嘿,你可料不到苍鹰大哥也通音律。只要他完完整整,弹上一曲,咱们这儿人多,到时候人人都帮他说话,指鹿为马,白马非马之下,你休想取胜。”正得意间,却见段玉水手指一阵极颤,琴弦根根崩断,碎裂成屑,唯留下一根琴弦无损。他在那一根琴弦上一压一拨,恰至曲终,他哈哈大笑,说道:“雪妹子,我这首曲子怎样?”
雪冰寒见他陡使诡计,大为恚怒,恨恨说道:“最后曲不成调,狼狈不堪!当真有辱清听!”
段玉水在琴上一推,那瑶琴缓缓飘上半空,朝苍鹰飞了过来。苍鹰接过琴,面露不满之色,众人心想:“这段厉水如此阴险,这位老兄定会大发雷霆,如今只剩下一根弦,又如何弹奏曲子?”
苍鹰吐出一口气,怒道:“你这琴灰不溜秋,弄得老子兴致大减,唉,算了,算了,你这穷乡僻壤,又到哪里去找好琴?”众人见他浑不在意,无不大感诧异,纷纷想到:“莫非他要断发续弦么?可这琴身极长,发丝柔软,如何能奏得出曲子?”
苍鹰也不耽搁,手指按在琴上,拨了一声,清音顿起,接连几声,一模一样,随后又换拇指技法,钩挑打摘,音调一般,但轻重有别,仿佛清池雨落,虽有快慢,但却略显单调。
段玉水嗤笑道:“指法不错,但就算是半岁小儿,也会谈你这等曲子。”
苍鹰怒道:“老子只有一根弦,若有变化,总得循序渐进,你急个大头鬼?”众人听他尚有其余花巧,纷纷惊讶起来。
弹了几声,苍鹰忽然按住琴弦,手指翻弄之下,果然又起变化,到此地步,他双手联动,时按时松,只用一根弦,竟发出宫商角徵羽之声,众人不明其理,但见他琴音甚有条理,倒也不算难听,只是稍显乏味了些,不过想想他只有一根弦,如此手段,足以令人称道了。
段玉水爱琴之心极为诚挚,见苍鹰以按琴截弦的手法,生出种种变数,渐渐生出敬畏之情,但想起胜负之数,又暗生恨意,说道:“难听,难听至极!这曲子笨拙焦躁,毫无章法。”
归燕然怒道:“你还有脸说?你...”
苍鹰忽然大笑道:“段玉水,你说的不错,这曲子的确难听,老子也丢尽了脸,但事情未完,瞧你老子的!”刹那间,他单指按在琴上,另一只手搁在一旁,纹丝不动。那琴弦在他手指下不停颤动,在弹指间纷乱纠错,变化无穷,竟比手指弹奏快了数倍。
那曲子忽高忽低,忽轻忽重,穷尽异化,时而催人泪下,时而动人心魄,时而滑稽吵闹,时而恬静怡人,只因这琴发出的乃是颤音,波动轻微快极,时断时续,却又听不出间隙,自然而然便引人入胜。也是苍鹰使出蛆蝇尸海剑的神功,长剑立于风中自行轻振,曲调便永无止境,此刻有琴有弦,对他而言,更是如鱼得水,至矣足矣。
众人听着曲子,一时忘却身中剧毒,沉迷于此曲而无法自拔。段玉水如在梦中,万料不到苍鹰竟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手段,心下叹服,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苍鹰弹完一曲,笑道:“好琴,好琴,五行五音,空响余韵,尽善尽美,段玉水,你老祖宗给了你一张好宝贝,你为了争夺女子,竟下手败损,心里过意的去么?”说罢捧起瑶琴,送到段玉水面前,神态颇为恭敬。
段玉水闻言深思,汗水涔涔而下,闭目片刻,伸手接过瑶琴,说道:“不错,在下刚刚手段,颇不光明正大,在下亦觉羞愧,这一场算在下输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