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只见这大堂的石壁瞬间粉碎,化作万千石屑零碎落地,无数黄沙如波涛般冲入大堂,将三人卷住,顺着开口涌入走道。
在千钧一发之际,李书秀身上穴道骤然解开,她连忙闭住呼吸,闭上眼睛,抱住九和郡主与赵盛。她觉得这黄沙的力道轻柔而汹涌,如一只巨手般裹着三人,一路颠簸起伏,奔涌而前。
她憋气半天,再也忍耐不住,张大嘴巴用力呼吸,却发现这黄沙巨浪中仿佛出现一处密窟,其中存有空气,也鲜有黄沙扑头盖脸的冲来。她们身在此间,就像是坐着马车一般安全,她暗暗称奇,心下生出希望,却又不知所措,不停猜测这黄沙会将他们三人带去何处。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流沙巨浪猛然震荡,她额头撞在沙石上,脑袋昏沉,登时失去知觉,在黑暗之中,流沙浩浩荡荡,将他们三人带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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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皎月当空,银沙万里,渺渺望不见边际。
李书秀幽幽恢复知觉,脸上麻痒,知道布满细沙,她晃晃脑袋,将细沙摇下,睁开眼睛,用力呼吸,吐出胸中浊气,再看周遭,不禁悲喜交集——喜的是她终于脱困而出,来到大漠之中,她见到赵盛与九和郡主都躺在她身旁,九和郡主依旧昏迷不醒,而赵盛却已然醒来,正关怀的望着自己。
悲的是她亲眼见到此生最爱的人惨死,死在了对自己最亲切的人手上。
她双手捏住肩膀,指甲陷入肌肤,觉得心痛得厉害,痛得几乎让她发疯,她拼了命喘息,试图麻痹自己的感情,但尝试许久,这痛楚却不见丝毫缓解。
赵盛忽然站了起来,跑到一座沙丘之上,遥遥望着远方。
李书秀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朝他们奔了过来。她拖着疲惫之躯,随着赵盛走到沙丘上,愣愣望着疾驰而来的骑士。其中一人喊道:“前面是什么人?”
赵盛不答,而是静静等待,等他们来到近处,他大声喊道:“朕乃大宋天子,刚刚脱离险境,前来此处,与接应之人碰面。”
那三人高声惊呼,跃下马来,快步跑到赵盛身前,也不问话,纳头便拜,李书秀见这三人穿着边塞服饰,长巾裹身,上下束着劲装,形貌皆甚是利落。
其中一位老者喊道:“微臣接驾来迟,罪该万死,幸得大宋先祖庇佑,陛下洪福齐天,总算。。。总算平安抵达了。”
赵盛眼眶微红,但他立即咬紧牙关,忍住泪水,说道:“若非朕身边的侍卫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朕怎能与诸位爱卿碰面?”他取出玉佩,伸手递给老者,那老者恭敬接过,稍稍一看,立即还给赵盛,又接连磕头敬拜。
那老者名叫黄天吉,乃是宋朝将领出身,身后两人也是大宋军官,他们三人自报姓名,朝李书秀望了一眼,不由得暗暗惊讶。黄天吉客客气气的说:”这位女侠定然是护送陛下来此的功臣,来来来,咱们一同前往翰难城,微臣在那边颇有势力,正要摆开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也为祭拜那些一路誓死效忠的英雄侠士。”
李书秀摇了摇头,轻声婉拒,黄天吉竭力相劝,忽然听到近处一座沙丘之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转身望去,见到又有三个人影朝他们跑来。
借着月光,李书秀认出那三人正是李麟洪、章斧山与周瀚海,此刻健步如飞,精神抖擞,似乎并无大碍,看来他们三人陷入昏迷之后,也为那流沙所救,被送到大漠之中。这流沙不知有何奥妙,既能将荒漠中尸体运至山谷,又能将荒谷之人送来此处。
三人来到沙丘上,一齐拜倒在赵盛面前,李麟洪大声哭泣道:“陛下,陛下,臣真是不中用,险些累的陛下。。。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呀。你可知微臣先前听见陛下呼喊,心中有多么高兴。”
赵盛见他平安,心下狂喜,差点儿又哭出声来,好不容易遮掩过去,正想安慰几句,却听章斧山慌慌张张的说道:“草民有眼无珠,竟不知陛下身份,一路多有怠慢,还望陛下赎罪。”
周瀚海也恳切说道:“若非李将军吐露真相,咱们至今依旧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当真糊涂至极。此刻既知陛下龙身,我二人自然誓死效忠,护送陛下平安。”
逍遥宫虽然是江湖邪教,一向不服朝廷管束,但此刻江山沦陷,异族横行,全天下所有南人汉人都对前朝念念不忘,若有机会,自当不遗余力的尽忠。此刻他们两人既然知道赵盛乃是天子,心中激动,委实不再李麟洪之下。
黄天吉有些犹豫,朝赵盛望了一眼,赵盛说道:“这位李将军劳苦功高,一路伴我至此,对我有如亲人一般。而这两位侠士武功绝顶,当世罕见,有他们二人相助,咱们此行定然一路顺风。”
这话一说出口,黄天吉对他们三人立时变得极为亲热,朝他们问寒问暖,关怀备至。
赵盛又恋恋不舍的望着李书秀,李书秀微微一笑,在他耳边说道:“我照顾九和郡主离去,你们莫要管我啦。”
赵盛明白过来,苦笑道:“既然如此,李姐姐,咱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李书秀当即与众人道别,众人此番同甘共苦,共度劫难,彼此之间皆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