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雪精神不好,为了盖住一边耳朵,头发松松散散的挽着,显得整个人更憔悴了。
吴氏见到她这副模样,轻轻的叹一口气,“雪妹妹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少了你,这王府可是运转不得的。”
“大表嫂说笑了,表哥不过见雪儿闲着,给个事由打发日子罢了。”
“雪妹妹这话就过谦了,谁不知雪妹妹出生世家,最是知书达礼了。”
“大表嫂这话真是折煞雪儿了,要说出生,这府里大表嫂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呢。”
苏樱雪这话说的没错,吴家乃大燕五大望族之一,吴氏身为嫡女,婚配皇子龙孙都是够格的。至于为何嫁到萧家来,那还得从二十年前的事说起。当年萧代正战死,老关漠王便有意让次子继位,萧尧身为二房长子便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因此两家定下婚约,没成想被先帝横插一杠子,萧尧继位无望。吴家有意毁婚,只是萧尧生的一表人才,当年在京中也是数得上的fēng_liú人物。了了数面之缘,吴氏深感萧尧的才貌,芳心暗许,不愿意放弃这门婚事,几番争取,这才促成了两人的姻缘。
说起来吴氏年少时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只是这二十年下来,眼见曾经的手帕交一个个嫁入名门,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这心里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见着苏樱雪入府,很快就执掌后院,成为实际上的女主人,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阵。
论起出生,苏樱雪给她提鞋都不配,偏偏人家有个好表哥,只是没想到,关漠王会突然娶个异族公主回来,此时看着苏樱雪落落寡欢的样子,不觉又生起几分同情来。
“什么出生不出生的,这女人啊,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骆驼大漠里走啊。大表嫂这辈子啊,也就指着你大表哥能有一番出息,给我挣个诰命回来。到时回了京都,见了娘家人,脸上也有荣光。”
吴氏难得推心置腹的说起心里话来,苏樱雪感同身受,苏家没落,她千里迢迢来大漠,不就是盼着一份依靠吗,现如今?满满都是辛酸泪。
“倒是雪妹妹你,前途无量呢,王爷向来疼你,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说起王爷,苏樱雪更是心伤,脸上当然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大表嫂莫要再笑话雪儿了,婚姻之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儿岂敢胡想。”
“哎,在这大漠里,哪有京都那些禁忌,难道你没听说,这关漠城的姑娘啊,都是自己找郎君的,便是咱们这位……”说到此突然顿住,苏樱雪睁着眼睛,满含期待听下文,吴氏笑了笑,压低声音,“便是咱们这位王妃,可不就与王爷一见钟情吗?”
说完捂嘴轻笑,“听说啊,咱们王妃在大漠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呢,蝉联三届大漠第一勇士,生的又是那般绝世美貌,追求者就是从这院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处,也未必能挤得下,大漠人不像咱们大燕人,没得那讲究,男女****之事,只要喜欢了,还不是随自个心意走。王爷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过五关斩六将才抱得美人归呢。”
城门口那一遇,苏樱雪自然知道表哥对阿依古丽的那副痴迷劲,都被揍的满地找牙了,还心心念念不忘佳人。真不知道那狐媚子有什么好,不就是生的副好皮相吗?
想起皮相,苏樱雪又是一阵难过。头低低的埋下去,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大表嫂,快别说了,这是要雪儿无地自容吗?”
“呵呵……你呀,到了大漠也快三年了,还是这副样子。唉,雪妹妹,每次见到你啊,嫂子就觉得,好像见到了亲妹妹一般,我离京时,她也就你这般大吧。”吴氏陡地伤感起来,满目怜爱的看着苏樱雪。苏樱雪受其感染,想要安慰,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只得轻唤一声:“大表嫂。”
吴氏拍了拍她的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见面时也不知认不认得出来。雪妹妹啊,嫂子说的都是心里话,王妃已进府了,雪妹妹也可空下时间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王府有了真正的女主人,仅是第一天,表哥心里就没有她了,往后还真会像之前说的那样让她管家吗?怎么可能?
她轻笑一声,娇羞的推开吴氏,“大表嫂尽是取笑雪儿。”
“嫂子这说的不是掏心窝子的放吗?雪妹妹,在这王府大院中,也就只有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了,雪妹妹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可好?”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萧家四个媳妇,蒋氏为低阶武将女,田氏为商户女,新来的王妃还是异族的。苏家虽说落没了,却也称得上是百年大族,吴氏这么说,自有抬举苏樱雪的意思。苏樱雪果真为之动容,“雪儿不过是失怙之人,得蒙姐姐垂爱,雪儿感激不尽。”
“哎,说的哪里话,雪儿容华之姿,岂可妄自菲薄。好了,你好生将养着,尽早好起来,姐姐得空了再来看你,来日好些了也多来西府走动走动。”
送走吴氏,苏樱雪心里面更是翻江蹈海,不能坐以街毙,如今她破了相貌,上哪去找亲事,更何况还有谁能比表哥更好呢?父母之命,她那个父亲还能记得叫苏樱雪的女儿吗?
无比凄凉的笑意爬上嘴角,“拿焦尾来。”
筝筝筝……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之势的琴声响彻大漠夜空。
独孤雁乍然听到琴声,跳了起来,叫道:“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弹什么破琴。”
守夜的红珊立即起身,仔细听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