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立刻勒住马车,往前一看,表情定格了。
十里亭外有一株古树,繁茂的古树开满了白色像雪一样的碎花,一条条黄色的丝带绑在树丫上,迎风吹起,白色的雪玉花,明艳的黄丝带像是要飘到天的那一边。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天虽然阴暗着,站在花树下的少女却明艳动人,一袭红衣,是她从来没穿过的艳丽。
马车车门被推开,颜微澜走下车,隔着长长的古道看向她,眸光出奇的平静,如果说原本认为她不会来,那么,当听见她气息的一瞬间就知道,她会来。
她一定会来。
不要说区区十里,就是万水千山,她也一定会来。
颜微澜看着明珠,一步一步走过去,慢慢地笑了起来,他本就容色倾城,这样一笑,满树的花都在刹那间绽放优雅。
走到了明珠面前,颜微澜勾着薄唇,轻轻开口,“臣原本以为殿下不会来,但臣错了,殿下会来,一定会来。”
如果是平时,看见颜微澜这样笑,明珠早就扑上去了。
但现在,颜微澜笑了,明珠却是面无表情,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男人,定定的问:“你一定要走吗?”
“一定要。”颜微澜含笑回答。
明珠深吸一口气,继续问:“如果我求你不要走呢?”
“臣不能答应。”颜微澜依旧在淡淡的笑。
“如果我命令你不许走呢?!”
“臣也不能答应。”
明珠看着他,“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颜微澜轻柔的笑。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好,”明珠忽然咬了咬唇,原本的淡定变成了辛酸,广袖中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如果你走,我一定不会等你,如果你走,我说不定会忘了你,如果你走,那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说完,明珠立刻后悔了,眼圈红红的说:“你……你有本事就别回来!”
这么说对了,可颜微澜忽然就笑了,把人圈进怀里,抱着哄:“我会回来,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回来的。”
明珠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颜微澜,被他抱着,筑好的防线岿然倒塌,一把抱住他的腰,有些抽泣的哭了,“我不信……你走了就不会回来……我怕……我好怕……你不要走,微澜,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可以舍弃,我只要你,这辈子,我只要你……为什么你不懂……我努力那么多拼了命的让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你。
我让自己更强,更安全,只是为了你不用再因为我而死。
名利富贵,江山社稷,我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从来不懂,从来不明白……
“我懂,我也明白,”颜微澜抱着她,看着阴沉天色下飞扬在古道上的白花,轻轻叹气,“帝都也好,冰州也好,你必须留下来,我也必须要走……”
淡淡的一笑,低下头看着扑在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小东西,温柔道:“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原本只是闷声的哭,听见这句,明珠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哭出了声。
要多少年,他这一走,要多少年才能回来。
她要怎么告诉他,她已经足够大了,懂得心疼,知道不舍,明白离别……她不是小孩子,她爱他,是用生命在爱。
他不懂,他还是不懂。
颜微澜不懂吗?
其实他懂。
懂,但不能承认。
就像喜欢她,爱她,却不能说出口一样。
有些东西,不说,是一个人在背负,说了,是两个人的烦恼。
他不想让她带着没有尽头的承诺孤守帝都,他的明珠,他的殿下应该是这个世上最无忧的人,那些牵绊重担,是他该背负的。
抬起她的下颔,见她满脸的泪水,心里又酸又疼,伸出手指慢慢擦掉,“答应我,要听话,要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不许哭,也不许想我……”
“我不想你!”明珠看着他,闭上眼睛,泪滴倾落,“我不想你,我又要怎么熬过以后的日子……”
心被蓦然地揪住,碾压,揉抓,颜微澜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叹出,他不想离开明珠,却必须走。
为了明珠,也为了他们的以后,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
明珠自己拿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回头叫了句,“陌儿,你出来吧。”
慕容陌从树后走出,一身便装,身后背着个小包袱。
“你要走可以,带着陌儿。”明珠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的看着颜微澜,“他是我的亲弟弟,也是你的徒弟,就算你舍得我,对他,你总有责任,让他跟着你,我就放你走。”
颜微澜见明珠意志坚定,必然已经安排好了,只能叹了声,“好,我带陌儿走。”
“陌儿是皇子,冰州千里路途,你受得了,陌儿受不了,”明珠说完,叫了声:“长空。”
巨大的花树后赶出了一辆很大,但外型看起来很朴素的马车。
颜微澜看得出,整驾马车用的都是金丝楠木,刀枪不入的材质,一寸楠木一寸金。
“这马车不是给你的,是给陌儿的,我说了,他是皇子,受不了那些苦,这马车是我给他安排的。”明珠避开颜微澜,又叫了一声,“皓月。”
带包袱的皓月走过来,把好几个大包袱放进马车里,转头朝颜微澜一笑,“公主准备了御寒的披风、药品、暖炉、温玉还有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