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中的一个下了马,从马上拿下了步弓,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飞向了在黄河里扑腾的船夫。那船夫一声惨叫,就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箭尾露了出来,船夫的身体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
渡口的人群先是惊愕的看着语调怪异的清兵,又看到清兵干净利落的射杀了已经在三十步之外的船夫,都是一愣。可是之后又涌向了渡船,船夫跑了,他们打算自己摆弄渡船。他们知道,现在只能向对岸逃跑了。
可是抢着上船的人太多,众人你推我挤,终于把渡船也给弄翻了。船上的人掉到了冰凉的水里,可是见识了清兵的射术,即便是水性好的,也不敢游泳了。
“跪下!免死!”清兵又是大声的用怪异腔调的汉话命令着。
在外围的百姓有人缓缓的跪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最后在河滩里的百姓也跪了下去,他们不敢让自己高人一等,免得被清兵注意到,遭受杀戮。
十几个清兵肆意的大笑着,看着跪下来的汉人,男女老少,足有数百人,都成了他们的俘虏。男人不用去看,还是要交给他的章京,此时他们都在人群中寻找着漂亮女人的身影。尤其是裹了脚的官家小姐,他们更是想要享用享用。因为前面就是黄河,这是他们的攻击停止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放松。
一段时间之后,一大股清兵也过来了,他们穿着红的的棉甲,骑兵排着行军队列,四匹马为一排,缓缓的向渡口开了过来。
一个斥候过去单膝跪下,禀报一声。之后带队的将领一声令下,他手下的骑兵就散开队形,将跪着的百姓围了起来。而后一些人下了马,将这些百姓驱赶着,押到了后方。
李牟在高高的河堤上看的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清兵,觉得清兵还真是名不虚传。就这几百号骑兵,就看出战斗力应该不弱,比官军和流贼的骑兵都要严整的多。比他们自己的骑兵,在骑术上也应该是强出不少。
李牟看那些清兵没有渡河的意思,于是就下了河堤,让守河部队好好戒备,他又带着部队回府城去了。他手里只有六百机动兵力,可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
可是李牟刚走,一个百姓就被带了过来。他跪下来,指着对岸说道:“大人,对面就是归德府,很富庶,粮食满仓,金银满窖。”
“噢?”那头领倒是会说汉话,问道:“那守军如何?”
俘虏低着头,回道:“那是附近最厉害的队伍,流贼都打不过,所以归德府才没有被流贼祸害,才有粮食和钱财。”
清兵的将领又问道:“有多少兵,知道吗?”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俘虏害怕的说着。
清兵将领点头,说道:“不错,有赏。”
那人赶紧砰砰磕头,哀求道:“小人不要赏赐,请军爷把小人的内人放回来吧。”
清兵将领一摆手,吩咐道:“放了他媳妇!”之后又用满语重复一遍。
俘虏听到命令声,赶紧又是砰砰的磕头:“谢军爷,谢大人。”
南岸的李岩士兵们看着清兵退走了,以为没什么事情了。于是他们派人把聚集在渡口附近的逃难过来的百姓都护送到府城外。非常时期,就算是难民,也要被统一管理,免得里面混有奸细。
他们检查的办法就是看头发,让难民们把网巾和幞头都摘下来,然后拽一拽发髻,看看是不是已经剃了发。要是有和尚道士则是格外注意,奸细装扮这些人最是寻常。
等到了晚上,李牟就得到了报告:对岸的清兵跑遍了上下游数十里的渡口,又掠走了不少百姓。他没怎么在意,只要他的人守好渡口,清兵应该是不敢过来的。而且大部分渡船都留在了南岸,清兵没有渡河工具,过来几个那不是送死吗?
可是第二天午后,他还真得到了警报,清兵集中了三艘渡船,准备从离府城最近的渡口渡河。
“派人去其他渡口看着,看敌兵是不是声东击西。”李牟迅速吩咐着。之后立刻集合了三百士兵,去渡口增援。
等他到了渡口,清兵们才刚准备好。每条船上坐着十多个清兵,都穿着棉甲,棉甲上的泡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牟让他带来的两门三寸炮下了堤岸,进入炮位,和原来的两门小弗朗基炮构成交叉火力,就等着清兵进入射程。他手里的兵力不多,所以他不想让清兵登上岸头。否则的话一个不慎,没有把清兵消灭掉,那可就麻烦了。还是借助刚化开的黄河水,把这些清兵喂了鱼最保险。
对面清兵丝毫不在意他们这边已经来了援兵,有的还在岸边大呼小叫,似乎是想激怒他们,让他们的早些开炮。可惜清兵打错了算盘,他们每个士兵都要学习估算距离,不论是炮兵还是弓弩手,在射程之外,是绝对不允许发射的。否则的话,轻则军棍,重则直接砍头。所以他们都是看着已经缓缓动起来的渡船,对那些没有威胁的敌人,没人去在乎。
等清兵的渡船划到了河心,炮兵长们都提醒手下准备,找好提前量。渡船进入两百步射程之后,三寸炮的炮长们立刻下达了开火令。
“轰”,“轰”两声炮响,霰弹飞出了炮膛,向渡船的方向飞散出去。铅弹打在渡船两侧的盾牌上,咚咚作响。有的盾牌吃不住劲儿,已经被打出了裂纹。还有几颗铅弹,打在了渡船上,打碎了几块船板。更多的弹丸则是落在了黄河中,溅起一朵朵不起眼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