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干笑一声道:“这个,其实,国公爷,杂家说得难听些,您别放在心上。落家大小姐身份确实低了些,但好歹是明媒订下的,而颜小姐呢……”
他说得确实难听,颜国公不禁厉声打断她:“我们家小姐又怎么了?难不成还是私订终身!”
太监心中咕咚,连铜锁都有了,还不是私订终身吗?
可看着颜国公凌厉的脸色,他终是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落云曦冷冰冰望着他,如果不是现在不能说话,她一定会将这太监好好骂一顿!但此时她也没闲着。
几步踏上前,她拿过圣旨,指着管家,对太监做了个“送客”的姿势,然后背转身,给了太监一个背影。
这绝对是不礼貌,不尊敬。
太监气得直翻白眼,甩袖子离开。
“曦儿,我这就进宫去恳请父皇收回圣旨。”端木离愣了好一会儿,脸色一片白一片青,显然也气得不轻。
落云曦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她的脸色如覆寒冰,未有任何改变。
她可不会希翼端木离真能说动皇上,连君澜风都……
颜国公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太监与端木离一离开,颜家一家子人便散开,下人们自去做事,主子们则围坐到落云曦院子的偏房,商议此事。
看着桌子上那张烫金的圣旨,人人面现愁容。
“曦儿,可惜你现在不能说话。”颜少卿轻叹,“否则,你也好给我们说说,你和哲王爷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不相爱,那又怎会有铜锁?
如果感情是真,曦儿为何又说只有恩义?
落云曦不语,示意春柳取来宣纸,磨墨提笔,迅速在纸上写下五个字:“端木哲负我。”
众皆大惊,纷纷站起了身,看着这几个字骇然。
端木哲负了从前的落云曦,所以她这样写没有错。
颜一凡到底年轻,蓦然想通一切,他眸光微眯,开口问道:“你们果真一早便有情,但你那时声名难听,身份又低,他又看中了落飞颖,是不是?”
落云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变相确证了他所说的话。
“好一个端木哲!”颜国公一掌打在桌案上,“啪”的一声,楠木小桌竟受不住他这一掌,“劈啪”几声,裂开几条碎缝,“本国公的外孙女,他也竟敢嫌弃!如今知道曦儿的真实身份了,有利用价值了,便又将此事抖出来。端木哲,果然会算计!”
“曦儿可愿嫁他?”颜少都再次求证。
“永不!”落云曦写下两字。
“好!”颜少都肯定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可能同意。十五年前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对,绝不叫历史重演。”颜国公沉声附和。
皇宫里,端木离跪于养心殿内殿阶前。
皇帝负着双手,站在阶上,脸色清冷,说道:“离儿,你不需要再为落云曦求情,朕是不会同意的。朕叫你来,是想向你道歉。”
端木离仰起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
皇帝步下阶来,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沉喑:“之前,将杜晴烟许给你,是朕的错。她配不上你。”
端木离身形微震,不由问道:“那父皇是……”
皇帝轻叹一声,说道:“以前,朕一直怀疑你的身份,以为你不是朕的亲生儿子,可现在,朕已经确认了这件事。过去,朕疏忽了你。”
端木离的心如突然被捅开一个大口子,这件事,也是他的心伤。
他听说,自己母亲梨婷妃进宫后曾与旁的男人交好,曾被皇帝抓到过,而自己,与那人又有几分相似,所以,皇帝一直不喜欢他。
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认到底是父皇的儿子,还是那人的儿子。这会儿听皇帝说得肯定,他忍不住问道:“您是怎么确认的?”
皇帝低低道:“那天,你发怒时,眼睛全红了,朕年轻时也是这样……”
端木离恍然大悟,心突然间就定了下去,再无波澜。
独身飘泊了这么多年,这件事对他的意义,似乎已经不大了。
“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想要谁,朕都会答应你。”皇帝为弥补对他的歉意,打包票似地说道。
“如果,儿臣要落云曦呢?”端木离缓缓开口,“父皇,您会同意吗?”
皇帝一怔,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问道:“你,也要落云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