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手术室正在进行中的小红灯,赫然亮着。
祁傲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满身是血。
自他把尹晨霏送来医院之后,他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手术室,就这样一直一直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沾满了血的双手。
血液还未干,不停在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气味道,强烈的提醒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妈,你很想念爸爸是吗?
——嗯。
——那我去求爷爷,让他花钱把那对母女赶走,这样爸爸就能每天都回家了。
——不要。
——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跟傲儿才是他的家,只要我们安静的在这里等他,等他玩够了,玩累了,就会回家。
然而,他的母亲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没有等到丈夫回家。
二十年前的那一个大雨的夜,祁傲至今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清楚到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会被母亲那双凄厉的眼,和充斥着满屋子的血腥味给吓醒,而后便再也无法入睡。
如果没有那一对母女,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没有她们,那么,他的母亲至少还活着吧?
如果没有她们,他是不是也会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如果没有她们,他也不会被祁誉送去国外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一去就是十几年。
二十年,到底有多漫长,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二十年,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改变了,唯一没改变的,只有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双父母的痛与恨。
所以在尹晨霏嫁给他的这三年里,他有无数次的想过,把尹晨霏给杀了。
因为他觉得,只要杀了她,他的内心就会变得舒服一点。
可是他错了,就在尹晨霏满身是血的倒在他怀里的时候;
在她用那充满了恨意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
在她最终闭上眼睛的时候……
就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死,他并不开心,更不会因为她的死,而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快感,反而……
焦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祁傲的思绪。
他一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
而后……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祁傲的脸被狠狠的甩到了另一边,略显苍白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可见,这一巴掌的力度到底是有多大,打到他身上到底是有多疼。
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反而觉得,这个巴掌打得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看向来人,“你来干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罢,祁誉的手掌又一次高高的举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被随他一起来的刘婶给拦了下来。
“老爷,看霏小姐要紧。”
祁誉不得不收了手,“哼!我等会再来收拾你,要是晨霏有什么事,我就让你陪葬。”
“二十年前,你怎么不让她给我母亲陪葬?她跟她那个半死不活的妈早该死了,让她们活到现在,只怪我太仁慈。【\网 w aixs】”
“你……”祁誉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儿。“你别忘记了,她现在是你孩子的母亲。”
“孩子?”
一抹自嘲式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
“诺诺还在医院里等着合适的心脏做移植,已经够可怜了,如今你又把她妈妈弄进了医院,你,你,你真想把我气死。”
“你别忘了那孩子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
“你……”
祁誉自知理亏,无力反驳。
“如果没有你,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如今最没有资格来这里叫嚣的,只有你。我请你,该滚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祁傲,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请你离开。”
“……”
“还有,你的离婚协议书我收下了,只是这字我还没有签的打算,所以从今以后,她们母女两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你想怎么样?”祁誉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你放心,虽然我身体里跟你流着同样的血,但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冷血到逼死自己的孩子。”
“……”
“不送!”
最后,祁傲把不送两个字说得格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可见他不想让祁誉见尹晨霏的态度到底是有多坚决。
祁誉呢?
虽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可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他把手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戳,对着身边的刘婶说:“我们走。”
“可是老爷,我们还没有看到……”
刘婶的话还没有说完,祁誉就已经走远了,到最后,她只能无奈的看了一眼祁傲之后,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夜风很凉,祁誉拖着已经略有些疲惫的身子在刘婶的搀扶之下坐进了车子。
“老爷,我们来都来了,为什么不看一看霏小姐再走?手术还没有结束,也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那孩子一个人多可怜啊……”
刘婶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一方面在埋怨祁誉为什么不再等等,一方面又担心尹晨霏。
祁誉则冷声说道:“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被祁誉这么一吓,刘婶的眼泪掉得更加猛烈起来,“子弹都打进心脏了,这还能活吗?即便能活,少爷那样子对她,她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呜……,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