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看旁座冷峻嗤嗤然的大男人,那一脸的轻蔑当真像极是她又欠下了他一身债一般,自叹人生十几余年观阅无数人,当中最让她切齿的,当属霍策天。终于,掩下情绪,若沫才使得面无波澜,淡淡道,“自古来妾本随夫唱,八面玲珑美誉,臣妾怕担不起。”
言下之意,妇随夫,有八面玲珑的妇人,八成能揣测夫家性情。
“沈若沫,你倒是伶牙俐齿。”冷眼看去,霍策天终得冷哼出一声,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女人话里头的意思,平常有人敢再顶他半句,怕早已没命,只不过…霍策天现下却没怎么在意…只因她那一句妾本随夫唱莫名让他心火泄了一半,终于,又面无表情再无耻道上一句,“放心,本王也伶俐,所以你也担得起。”
人皆知,霍策天万年冷冰山,如非上心事便话不出口三句多,他若嘴上伶俐,怎的培出冷风这样沉冷寡言的苗子?他若伶俐一些,想必,向来话唠的千玥就不会在他手下活得那样痛苦了,你百句他回你一句,那当真是……
看他,若沫轻轻抿抿唇,终于决定不再与他说话。
霍策天,当真讨人嫌。
宫里的人办事就是利索,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灯会需要的东西备好端上来了,这场上赴宴的,除去亲王贵族那都皆是高门望族的少爷小姐们,说起来,这些大臣公子女眷们在平日里头,偶然出门逛也见过此些灯会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可到底是宫里的灯会,花灯笺纸什么都讲究一些,一番排场下来,倒也引来众人的过过手的心思。
最先动笔挥墨的自然是皇上,而后众人才得以动起手写下字句,各自写下谜题由他人解题。只待所有人都已经写好了,才命人逐一用丝带拴住悬挂在花灯底下,这齐齐花灯并排而挂,只看那灯脚拴着那笺纸迎风而动,可谓灵巧又精致。
“王爷,当真不写?”若沫心里讷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霍策天,倒也不是真关心他心想与否,就只是有些在意罢了,毕竟众人都这样做了,就他丝毫不动,冷着脸色,那什么都不放眼里的神情,怕又要惹人口舌。
“本王没兴趣。”霍策天依然面无表情。
独势如他,断不会将闲人风语听进耳里。
见他都这样说了,若沫也不自讨没趣,轻轻别过他,看桌上尚有几分几张没用得上干净的笺纸,扔了觉得怪可惜,便径自拿起了手中的笔,趁着没人留意,藏着些小心思,悄悄写下几行小小的字。
三千青丝绕和风,凌空落我三寸心。
静静看着躺在纸上那两行字,不觉然,若沫目光亦是柔和起来,偷偷忆起那天四月的风,千万思绪袭来,心底愀然化成一汪清水。
他笑,渗在风里听不见声音,却是笑得那样温柔,他下巴抵在她发旋,手轻轻托起了她的长发,耳边低喃的话语,似乎犹在耳际。
如今,人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