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沫也不是赌气,心里确实是在想着他们是要去什么地方,如今整个围场估计已经是被兵马围得死死的了,就算是有着霍策天的人马,他们这样贸然出去,那也不见得是万分安全的。万一,皇上的御林军赶上了,两军拼杀,谁保得准他俩就相安无事呢?
走到一处比较隐蔽的树干下,他们便停了下来。背靠着树干,若沫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左右看着,就是看不见任何动静来。
“沈若沫,看不出你还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啊。”霍策天似乎是看穿了若沫心头疑虑,此时看着她,面上正不阴不阳地笑着。盯着她,这脸又故意阴沉了下来,冷哼,“呵,从前跟本王顶嘴时倒不见得像现在这般紧张,看来还是本王高估你了。”
看见若沫煞有其事地瞪了一眼,他嘴角溢出一丝浅笑,才慢慢地道出话来安抚着,“过会儿,有人来接应,等着吧。”
霍策天话说得有些飘忽却笃定,抬眼看去林子尽头,眸子里泛着精光,有狠绝,也有痛快。
围场狩猎当幌子,实际是挑了好日子,一众人来装出一出好戏演给天下人看,也好传出消息道他策王死于非命,一计不成心生一计。呵,也真难为他们君臣一心,为除祸害而倾尽全力了。
唇角冷冷扬起一抹笑,这般的同心同力,倒真让人感动。同心同力?心中猛然被触及,深如寒潭的眸中闪烁着点点猩红,恰如当年吞噬皇城的那场熊熊烈火,红得烈。
手中拳头不禁握紧,发出咯吱的声音来。
明君忠臣。
若沫将霍策天这副神色看在眼里,面上惊愕。只需一眼,便可窥见那深眸中迸发这浓烈的恨意,那是要吞噬人的烈火。
若沫有些慌,小心扯了一下他衣角。
“王爷,你怎么了?”
树梢上败叶沙沙作响,黯淡的日光斜下挡在枝头,照不到他的脸,在阴暗处只见他面上的轮廓。费劲地再抬头看,似乎也看得不大真切。若沫再近一步时,他已是却神色戒备地向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果然,隐隐有马声传来。若沫茫然看他,而他只是沉着脸色一手将她护在身后,凝着神色,侧耳正认真听着什么。若沫也不敢出声,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远处,周而复始。
那马声是越来越近了,随着渐渐清晰的声音,若沫提着的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顾着听远处的动静,几乎都忘了呼吸。只是奇怪的很,马声到了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就骤然消失了,才一瞬,周遭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来,像一滩化不开的死水,没了声响。
直到听不见声响,霍策天沉的脸色才稍有好转。转脸看去,却发现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惶然,黑白分明的眼眸尽是惊惧不安,那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泛起一层深深的褶皱来。
心,徒然疼了一下,这一路,总是要她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