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一个水手在伦敦遇见了他,我通过这个水手知道他住在哪儿,我马上来找他,让他把钱吐出来。头一个晚上他还算好说话,准备给我一笔钱,足以让我一生不再出海。我们说好,过两个晚上就把事情办完。我再去的时候,见他已三分醉,并且脾气很坏。我们坐下来喝酒,聊着过去的事。他喝得越多,我越觉得他的脸色不对。我一看见墙上的鱼叉,就想在我完蛋以前也许用得着它。
后来,他对我冒了火,又啐又骂,眼睛像是要杀人,手里拿着一把大折刀。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大折刀从鞘里拔出来,我的鱼叉已经刺穿了他。天啊!他那一声尖叫!我神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恍惚,他的面孔一直晃动着。我站在那儿,身边四处溅满了他的血。过了一会儿,四周很安静,于是我又鼓起了勇气。我看看屋子四周,见到那只铁箱子就在架子上。彼得·凯里有权拿这只箱子,我也同样有权拿。于是我拿着它离开了屋子。像个傻瓜一样,我竟把我的烟袋忘在桌上了。
“现在我告诉你一件最怪的事。我刚走出屋,就听到有个人走来,我立刻躲在矮树丛里。有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走来,走进屋子,喊了一声,好像见了鬼了,撒腿就拼命跑,一会儿就没影了。他是谁,要干什么,我没法说。我呢,就走了十英里,在顿布芝威尔兹上火车,糊里糊涂到了伦敦。
“我一检查这只箱子,发现里面没有钱,只有一些证券,可是我不敢出手。我没有让黑彼德就范,自己却困在伦敦,一个先令也没有,可我有手艺。我看到雇叉鱼人的广告,给钱很多,所以我去了海运公司,他们把我派到这儿来。我知道的就这些。我再说一遍,我杀了黑彼德,法律应当感谢我,因为我给他们省下买一根绞索的钱。”
福尔摩斯站起身来点上烟斗说:“讲得很清楚。霍普金斯,我想你应该抓紧时间把罪犯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个房间用作牢房不太合适,凯恩斯先生在屋里要占去我们很大一块地毯。”
霍普斯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对您的谢意才好。甚至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你是怎样使罪犯自投罗网的。”
“纯粹是碰上了好运气,从一开始我就抓住了准确的线索。如果我早知道有这个笔记本,我的思路便有可能被引开了,就像你一样。但是我所听到的所有情况都指向一个方向:惊人的力气,使用鱼叉的技巧,朗姆酒和水,装有烈性烟草的海豹皮烟丝袋。所有这些都表明是一个海员,一个曾经当过捕鲸手的海员。我认为烟丝袋上的那两个姓名字首‘p.c’只是一巧合,而不是凯里,因为凯里很少抽烟,船舱里又没有找到他的烟斗。你记得,我曾经问过船舱里是否有威士忌和白兰地。你说有。既然他们能弄到这些酒,还有多少没有出过海的人会去喝朗姆酒呢?所以,我肯定凶手是一个海员。”
“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亲爱的先生,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凶手是个海员,那就准是在‘海上独角兽’号上干过。就我所知,彼得·凯里没有登过别的船。我往敦提发了个电报,三天以后我查清了1883年‘海上独角兽’号上全部水手的姓名。看到叉鱼手中有帕特里克·凯恩斯的名字,我便认为侦查即将结束了。我推想这个人可能在伦敦,肯定希望离开英国一段时间。我就去伦敦东区住了几天,成立了一个北冰洋探险队,提出优厚的条件找叉鱼手,在船长巴兹尔手下干活。你瞧,这不有结果了!”
“太妙了!”霍普金斯喊起来,“真是妙极了!”
“你要尽快地释放内利根,”福尔摩斯说,“我看你该向他道个歉。铁皮匣子一定要还给他。彼得·凯里卖掉的证券当然就弄不回来了。霍普金斯,外面来了辆出租马车,你把这个人带走。要是你需要我出庭作证,我和华生的地址在挪威的某个地方,过些日子我写信通知你详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