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默多很快就出了名。无论他到哪里,周围的人马上就会知道。
不到一周,麦克默多就已经成了舍夫特家最重要的人物。这里有十一二个房客,但他们都是诚实的工头或商店的普通店员,具有和这个年轻的爱尔兰人完全不同的个性。晚上他们聚在一起时,麦克默多总是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他的歌声更是异常动听。他生性乐观,具有使周围人开心的一种吸引力。
可是,他像在火车车厢里那样,一次又一次地露出突如其来的暴怒,这使那些认识他的人都既敬又怕。对法律和一切与之有关的人,他都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蔑视,这即使一些房客高兴,又使另一些房客恐慌。
从一开始,他就坦率地表示爱慕房东的女儿,他对她的美貌和优雅一见倾心。他绝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追求者。第二天,他就直接对她表达爱情,而且从那时起,他反复说着同样的话,完全不顾她会说什么让他灰心的话。麦克默多是个危险的求婚者,他有一张爱尔兰人能说会道的嘴巴,也有一套连哄带骗的手段。此外,还有丰富的经验和神秘的魅力,能博得女孩子的欢心,最终也能赢得她的爱。他常常谈起他的出身地爱尔兰莫纳根郡的迷人山谷,谈起远方可爱的岛国上低矮的山丘和绿油油的湖边草地。在这种到处是尘埃和积雪的地方,想象那里的景色,使人觉得那里愈发美丽了。
他还会把话题转到北方城市的生活,他熟悉底特律和密执安州一些伐木区的新兴市镇。最后还会谈起芝加哥,说到在那个大都会遇到的奇事,而那些奇事是那么离奇,又是那么隐秘,简直非言语所能讲述。他也隐约说起自己突然离开芝加哥,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在这沉闷而荒凉的山谷里落下了脚。艾蒂默默听他讲述,一对乌黑的眼里闪烁出怜悯和同情,而这两种心情自然会很快转变成爱情。因为麦克默多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所以他很快找到了一个记账员的临时工作。这就占去了他大部分的白天时间,让他没机会向自由人帮会的头目报到。一天晚上,他在火车上认识的旅伴迈克·斯坎伦来拜访他,提醒他忘了正事。斯坎伦个头矮小,面容瘦削,神情紧张,眼睛乌黑。
他很高兴再次见到麦克默多,喝了一两杯威士忌酒以后,斯坎伦说明了来意。
“喂,麦克默多,”他说,“我记得你的地址,所以就冒昧来访。我很惊讶,你没有去向帮主报到。你为什么还不去见老板麦金蒂呢?”
“啊,我得先找份工作,最近一直很忙。”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必须抽时间去见他。天哪,伙计!你来到这里后,第一天早上竟傻得没有到工会大厦去登记姓名!如果你得罪他——啊,你一定不要,就这样吧!”
“斯坎伦,我已经入会两年多了,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像这样紧迫的义务。”麦克默多微微表示吃惊地说。
“也许在芝加哥不是这样。”
“啊,那里和这里是一个社团啊。”
“是吗?”斯坎伦久久地、定定地望着他,眼露凶光。
“不是吗?”
“这些事你以后可以在一个月内告诉我。听说我离开火车后你和警察说过话。”“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嘿,这早传开了——这个地区好事坏事都会传开。”
“啊,是的。我把自己对这些卑鄙家伙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我敢发誓,你会成为麦金蒂的心腹!”
“什么?他也恨警察吗?”
斯坎伦迸发出一阵笑声。
“你去看他吧,我的伙计,如果你不去看他,那他恨的就不是警察,而是你!好了,接受一个朋友的忠告,马上去吧!”斯坎伦在告别麦克默多时说。碰巧那天晚上,麦克默多遇到了一个更紧迫的会见,这迫使他不得不这样去做。也许因为他对艾蒂的殷勤比以前更明显,或者这些殷勤已经逐渐闯入了好心的德国房东迟钝的脑袋。但是,无论什么原因,房东招手把这个年轻人叫进自己的房间,毫不婉转,直奔主题。
“先生,在我看来,你是在追求我的艾蒂吧。( 千千)是这样,还是我错了?”他问。“是的,正是这样。”年轻人回答。
“啊,我想马上告诉你,这无济于事。在你之前,有人已经陷进去了。”“她也这样告诉过我。”
“啊,你要相信她对你说的是实话。可是,她告诉过你这个人是谁了吗?”“没有,我问过她,但她不愿说。”“我敢说她不会告诉你,这个姑娘!也许她不希望把你吓跑。”“吓跑!”麦克默多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
“啊,我的朋友!你怕他,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个人是特德·鲍德温。”“那他究竟是谁?”
“他是死酷党的一个首领。”
“死酷党!以前听说过他们。这里有死酷党,那里也有死酷党,人们总是窃窃私语!你们大家怕什么呢?死酷党到底是些什么人?”
房东像其他人谈起那个可怕的组织时一样,本能地压低了声音。
“死酷党,就是自由人帮会。”他说。
年轻人大吃一惊,说道:“嗨,我自己就是自由人帮会的会员。”
“你!早知这样,决不让你住我这儿,就是你每礼拜给我一百美金也不干。”“自由人帮会怎么啦?帮会章程的宗旨是博爱和友谊啊。”
“有些地方可能是那样。这儿可不是!”
“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