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继续向前走去,但当我转过身时,发现他在花园另一端半隐在月桂树丛中注视着我。“我从那座房子前面散步经过,仔细观察了一番,但发现窗子全都用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给人的感觉是闲置的。要是我大胆窥探,可能过于冒犯,甚至被逐客,我意识到有人监视我,就回到房子里,等晚上再来侦查。当天完全黑下来后,人声寂静,我从窗口溜出去,一声不响地走向那座神秘的房子。“我刚才说这房子的窗子严严实实遮着窗帘,此时却发现外面的窗板都关上了。但是,有一扇窗子却透出一缕灯光,我就集中注意力从这扇窗子往里看。我很走运,这扇窗户的窗帘没有拉好,能透过缝隙看见屋里的情景。屋里干净整洁,炉火熊熊,灯光明亮。我早上遇到的矮个子男人坐在我对面,正吸着烟斗读报纸。”“什么报纸?”我问道。
因为我打断了他的话,他似乎有点恼火。
“这有关系么?”他反问道。
“关系重大。”
“我还真没留意。”
“那么你看出那是大张的报纸呢?还是小本的周刊呢?”
“哎,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不是大张的报纸,很可能是《观察家》之类的杂志。不过,当时我根本没时间留意这些细节。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身上。虽然他背对着窗户坐着,但我可以发誓,那个人肯定是戈弗雷。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非常熟悉他的肩膀。他坐在那里,用胳膊支着头,身子朝着壁炉,看上去十分忧郁。我犹豫片刻,想该采取什么行动,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发现原来上校就站在我身边。
“‘先生,跟我来!’他压低声音说。一路上他不说一句话,我跟着他进了我住的客房。在门厅里他拿起一张火车时刻表。
“‘八点半有一班开往伦敦的火车,’他说,‘八点钟门口有马车等着。’“他的脸都气白了。的确,我觉得自己也很难堪,只能结结巴巴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些道歉的话,竭力为自己开脱说我是为朋友担心。
“‘这事不要再谈了!’他粗鲁地说,‘你窥探我家庭的**,这属于无耻的行为。你原本是这里的客人,可现在你已成了一个暗探。先生,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福尔摩斯先生,听了这话,我怒火中烧,也说了些不客气的话。
“‘我看到你儿子了!我深信,你为了个人的某种原因,让他与世隔绝。我不知道你这么隔绝他的目的何在,但我可以肯定他已经失去了自由。我警告你,埃姆斯沃斯上校,除非我确定我的朋友安全健康,否则我是不会停止调查这件事的,我也绝对不会被你所说或所做的事吓住。’“那老家伙变得像个恶魔,我真以为他会冲过来揍我。我说过,这老头是个严厉凶狠的大块头,虽然我也不弱,但真的动起手来,恐怕还不行。还好,在狠狠地盯了我一阵子后,他转身走出了房间。我只好一早就坐上他指定的那班火车走了,一心想着直接来找你,就像信中所写,请教你的意见并寻求帮助。”这就是我的委托人所叙述的他的问题。精明的读者可能已经看出来,这事情在解决上没有多大困难,因为事情的线索没有多少枝杈。不过,就算这么简单,它仍有特殊而戏剧性的特质,值得我记下来。按照我习惯的逻辑分析方法,将答案的范围尽可能缩小。
“宅子里一共有几个仆人?”我问。
“依我看,只有那个老管家和他的妻子。他们的生活看来极其简朴。”“那么,在那座独栋小屋里没有仆人吗?”
“没有,那个留胡子的矮男人不像仆人,他反而更像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这一点很有启发性。你注意过有人往那所房子送食物吗?”
“你这么一问,我记起来了,看见过老拉尔夫提着一个篮子,穿过花园朝着那座房子的方向走去。但是我并没有想到那是食物。”
“你在当地打听过没有?”
“打听过。我和火车站的站长以及村子里的旅馆主人攀谈过。我只是简单地问了他们,是否知道我的朋友戈弗雷。两个人都告诉我说,他出去航海周游世界了。他回家没多久就又立即出发了。大家普遍接受他出门旅行的故事。”“你没有提到你的猜疑吗?”
“没有。”
“这么做很明智。这件事的确值得调查,我跟你一起去图克斯伯里庄园一趟。”“今天?”
当时不巧的是,我在澄清我的朋友华生叙述过的修道学校那件案子,那案子牵涉到格莱敏斯特公爵,而且我还接受了土耳其苏丹委托我办的一件案子,需要尽快行动,否则可能会引起严重的政治后果。
根据我笔记上的记载,一直到第二个星期,我才与詹姆士?多德先生一起到伯福德去。在马车走到尤斯顿时,顺便接了一位严肃寡言的先生,那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我对多德说,“请他来也许没有什么用,但或许他在场很重要。对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没有必要讨论这件事。”
华生的叙述已经使读者习惯,在案子进行调查时,我不会对我的想法多说一个字。多德似乎有些惊奇,但我没有多做解释,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前行。在火车上,我问了多德一些问题,我是故意让另一个同伴也听到。
“你说你在窗子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