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临洮城门的一刹那,刘域忍不住回头,再次将目光定在了高大的城门楼上。
倒不是这临洮城门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他这一别,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会来到这里,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几个月后,战火纷飞,乱象丛生,到时谁知道自己又身在何方呢?
胡车儿也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都是一样的城门楼子,真不知公子看什么,呵呵。
“你呵呵什么,憨子?”
胡车儿抓了抓脑袋,更加憨憨地一笑,随即打马就跑:
“公子,你这新姑爷做的不怎么样,连人都没看见一眼!”
刘域也是嘿嘿一乐,盯着跑去的背影很想喊一声,谁说没见到,老子差点连人都抱上了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是香闺中事,哪能张口就来。
闷闷走了一会儿,骑术极佳的胡车儿突然一脸怪异地飞驰而回,指了指前面路旁的一辆大车,然后老老实实地贴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
刘域莫名其妙地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年岁最多不过十五的俏生生丫鬟,一脸期待,而又一脸慌张地站在路旁,揪着衣带,不停地打量着过往的人群。一辆遮蔽严实的大车,则静静地停在一边。
一些行人见了,有泼皮般的浪荡子试探上前,但很快就被躲在暗处蓦然冒出来的黑衣大汉,吓得全都缩了回去。
心中一动,刘域一抖缰绳,缓缓地靠了过去。
这次,却没有任何黑衣大汉冒头。俊俏丫头于是马上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了刘域身上。
刘域停下来,没有下马,望着俊俏丫头微微一笑。
忽然,车内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俊俏丫头顿时一慌,但马上又是明显一喜,脑袋缓缓垂下道:
“奴、奴婢红儿,见、见过公子。”
刘域一听声音就明白了,不觉盯着红儿仔细端详了起来:大家丫鬟就是大家丫鬟,怎么看都是美人坯子,而且样子更惹人垂怜。
想着,于是点点头道:
“原来你叫红儿,我记住了。只是路上仓促,没有见面礼与你。”
红儿顿时脸上红扑扑的,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水汪汪道:
“不、不用,公子记住红儿就是最好的见面礼。今日、今日,不是我要见你、哦不,奴婢不是这意思,奴婢是说,是小姐想到公子奔波一场,所以、所以特来送送公子……”
哦,原本对这场政治婚姻,还没有找到任何感觉的刘域,没想到一个大家小姐竟然有如此缜密心思,温柔情怀,不觉心中就是一热,随即举目望向大车。恰在这时,一只白玉般的小手,从车中蓦然伸出,将一样东西递了出来:
“云、云上,你送我的礼物我收好了,这是我给你备下的,你且收下。”
刘域看着嫩白到几乎能看见纤细血管的手臂,尤其是它在自己面前正微微颤抖着,一时间,他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冲过去保护她的冲动。
良久,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然是笨拙地爬下马,然后走上前取过礼物,轻声道:
“好了,礼物我拿了,这里人多风大不宜久留。你,回去吧。”
“是,”里面的人缩回手,答应一声,等到红儿跳上车,轻轻又是一句温言细语飘了出来:
“云上,爷爷答应我,明年开春让我去敦煌,你让我去么?
刘域不想骗她,但又不能明言,怔忪半晌,于是一咬牙道:
“只要我在,我定当出城迎你。”
“我记着你的话了——”
温婉、清脆的话音中,车子徐徐启动,渐渐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望着远方,良久,刘域方才重新爬上马,头也不回地向着敦煌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路两旁隐蔽处,忽然闪出数十名黑衣大汉。紧接着,李玄在司马玹、李韬的簇拥下,负手而出。
“恭喜明公,小两口似乎一见钟情。”司马玹有些喜滋滋道。
嗯,李玄也是点头激赏道:
“微儿暗中相送云上,吾没想到。他二人仅仅只是一面相交,便如此情真意切,吾更是没想到。此举,她为我陇西李氏一族增色不少。微儿很像我,可惜是个女娃娃。”
说着,他忽然皱皱眉头,嘴里却是笑着道:
“那云上什么都好,就是骑术太臭,看得老夫刚才差点没忍住出来狠狠抽他一鞭子。”
李韬赶紧趁机一笑,小心翼翼道:
“老爷,云上公子临走时,想要我们从邻近的关内,帮他选一些汉人流民。此事,是现在就办,还是拖上一阵再说?”
“现在就办,”李玄突然脸一沉,吓人地瞪了一眼:
“你记住,以后只要是云上开口的事情,无论大小,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司马玹听了,忽然在一旁咳嗽一声。
李玄一愣,随即又道:
“哦当然了,两年,两年之内吧。两年以后,此条再论。”
李玄的两年论,刘域可没有这么乐观,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李玄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东西等着他。
回到敦煌,他没有直接赶到疏勒河畔自己的庄园,而是一路拐进了敦煌城里,按照已经预定的地方,跑了几处出售的大宅,随即选中其一当做城里联络点和别院,当即现金买了下来。
紧接着,胡车儿也很快从城内找到李青,随即,李青便领着预先已经他挑选过的一些落魄士子、师爷以及各类工匠、游侠,将他们一并带了过来。
因为人数较多,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