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初八上班,可是大家也就是点个卯,然后就都回家了。
到了初九,也就算是正式上班了。
按照规矩,这一上班,就是集团领导到下边的分公司挨个拜年,激励一下分公司的员工们,让他们新年新气象,开创新局面。
其实哪有那么多新气象新局面,就算世界五百强也不敢说年年开创新局面,就是讨一个好彩头。
不过今天不一样,集团领导碰头会刚开完,还没各自去拜年,就有消息传来了,“铁矿公司闹起来了,几百个人,头上扎着白布,举着画圈和横幅,从铁矿公司往这边游行过来了,说要一个公道。”
完了,好彩头没讨到,晦气上门了。
刚要准备出门的集团领导只好重新坐下来研究这个事情。
方竹韵眉头紧皱,道,“这件事过年前潘援朝就跟我保证过,一定处理好,没问题,怎么到现在又闹起来?”
集团常务副总蒋世勇是个年岁不小的老者,他也是眉头紧皱,开口说道,“我过年的期间,还专门给潘援朝打过电话,他说绝对没有问题!这家伙,一向就是说话不算数。”
方竹韵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刚上班,就被堵上了门,我看看你们以后出门还有没有脸!”别看方竹韵是个女人,平时温文尔雅,可是开会训人的时候,大家一声都不敢吭。
分管铁矿那边的副总正是郑伟民,他站起来说道,“董事长,是我的责任,作为分管那边的领导,我工作没有做到位。”他虽然承认错误,可是第一时间,他又话锋一转,道,“可是诸位,我和潘援朝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赔偿标准,全部都是按照国内最高的标准,是这些死者家属们太会闹了!我觉得集团不能继续软弱下去……”
他还没说完,方竹韵就打断道,“他们现在要求是什么?”
她问话的目光对着的是集团安保部经理雷海兵,雷海兵正是送来消息的人,他开口道,“我刚才接到电话也没详细问,好像那些人是要讨一个公道。”
郑伟民开口道,“公道公道,什么是公道?这些人就是一些刁民,我们已经给钱了,还要怎么样?哪个矿没有事故,还要什么公道?”
他的话引起不少人的赞同,人事部经理郑培平道,“其实我们已经相当公道了,丧葬费用除外,另外每人赔偿三十万,还有,允许死者的一个直系亲属进入公司工作。还要怎么样?这是事故,又不是故意杀人,难道要把我们领导都抓起来枪毙才行嘛?我觉得这些人的出发点有问题,不能让他们得逞!”
旁边又有人附和道,“对对对,矿难这种事无可避免,如果这次对他们太松,以后就更难处理。”
方竹韵脸色阴沉,用手指点着镜子一样的桌面道,“人死大过天,人家要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个公道,我觉得这个话不蛮!试问我们在场的人,如果家里的人一下死了,你们是不是想要一个公道呢?”
她这一说,会议桌两头的人全部都低下了头。
常务副总蒋世勇道,“我觉得现在我们对情况还是不太了解,关键还是把潘援朝给叫来再说。”
潘援朝就是铁矿分公司的经理,在集团里属于中层管理人员。
要说这个潘援朝倒也是蛮拼的,此刻正拿着一个喇叭挡住游行的死者家属,大声喊道,“同志们!听我说,你们这样激动是没有用的,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发生就无可挽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死者下葬,入土为安,这都十来天了,不能拖了……”
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吼道,“本来八号矿井是很安全的,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急着开采439矿面?他们本来就是冒险作业!439矿面内部支撑还没有做好,你们就让他们冒险开采,你们都是杀人犯!”
潘援朝道,“同志们,你们听我说,439矿面的开采关系到下一步和太阳株式会社必脱矿业的合作!难道你们不想合资公司早一点成立,大家收入可以增加嘛?”
死者家属的声音一下就小了下来,不过突然有一个家属喊道,“你们就是胡说八道!林教授都说了,八号矿井里全部都是贫铁矿!439矿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矿,你们的决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潘援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大声喊道,“同志们,你们是相信党和政府,相信公司领导,相信集团总工,还是相信一个半吊子的教授?同志们呐,这个年头教授都不靠谱,我们在东平生活了几十年,要他一个外地人指手画脚?”
死者家属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大声嚷嚷道,“走!跟潘瘸子没话可说,我们去集团要公道!”
“我们要公道!”
众人吼着,推开潘援朝,继续向着东平矿业集团前进。
楚天机就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他随手拉住身边一个看热闹的人,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看热闹的人倒是明白事情经过,道,“是这样,本来那天是最后一天班,大家下完井就放假了。可是上边领导突然下命令,说要去新开辟的439矿面采样。工人们就不愿意,因为439矿面的保障工作还没有做好,当时潘援朝就发火了,说这个采样关系到合资公司的成立!然后又说,去采样的每个人都多给三百块的奖金,然后工人们就去了,谁知这一去就遇到塌方,一个都没出来。”
“是这样。”楚天机点点头,他听到了合资公司这四个字。别人都不知道他来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