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沅也在一旁偷笑,她站起身来,对着金县令一拜,道:“阿爷所说并没有错,因得家中长辈喜爱,我才能看上几本闲书。这看得多了,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如今蝗灾突发,阿爷身为里长自是心力交瘁。我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西南蛮荒之地,其民有食用各类虫蚁的风俗。我就想着,这蝗虫同为虫类,且没有任何有毒的记载,我就想着,许是这蝗虫也是可以入口之物。”
在金县令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他虽不是世家出身,可家中也是几代豪富,这蝗虫可以入口,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田沅又道:“我也是我年纪小,见识浅薄,只想着蜈蚣蝎子可以入药,那蝗虫自是可以吃的。”
只听这些话语,金县令就有些被吓到了,他脑子里满是别人,抓着整只蝗虫,往口中塞的画面。
田沅又再次提议道:“我给村中百姓分发那些蝗虫糠粉之前,也在家中尝试过一次,自己吃下肚,确认没事儿才拿出去给别人的,大人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金县令看向田沅那黑黝黝的双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钱氏已经亲自去厨房,给金县令做去了。
跟着金县令一道来的衙役和仆从,也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金县令自然吃了,那他们这些人,肯定也要吃的。
这东西送上来,还要有一段时间,田沅便起身去自己房中,将她写下来灭蝗的方法,呈于金县令观看。
这灭蝗的方法很简单,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靠吃。
可此地有称蝗为神的风俗,那些百姓定是不会直接将蝗虫入口,自能是让他们抓取蝗虫之后,以此换取粮食才成。其后田沅又附上了,蝗虫的处理和保存方法。
不过薄薄一页纸,却以真的起到了作用。清泉村中虽尚有蝗虫侵扰,可已经构不成威胁。
金县令正跟田沅,细细的讨论的这施行之时的细枝末节,好能快速的下达下去,使每一个遭灾的村落都能尽快的恢复。
两人的谈话,正告一段落,钱氏便端着两盘热腾腾的食物进来了。
这一盘是油炸蝗虫,另一盘是蝗草饼,样子都朴素到了极致,闻着也没有任何怪味道。
钱氏介绍了这两道菜,小心翼翼的看着金县令。田家又那么多的蝗虫,自然不可能一点都不吃,偶尔吃一次,还是有的。可这味道也不能说有多好,吃了几次便再也不吃了。
至于给村人兑换的那东西,里头掺糠秕,粗糙的很,田家是从来不吃的。
钱氏道:“这里头就搁了些盐,其他也不敢多放,还请大人你尝尝。”
这都被人架在哪里了,金县令不得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那油炸蝗虫,是在太过生猛,金县令连筷子都没有上前去夹,直接就夹了一块蝗草饼。
吃之前,金县令还将那块饼子,仔细的端详了片刻。
还没等金县令下嘴,这金县令带来的仆役,便跪在地上道:“请大人赎罪,下的实在是看得馋了,能不能请大人将您手中的那块饼子,赏了小的。”
开玩笑,要是金县令真因为吃了这个,吃出什么毛病来,他们随行的人,可都得吃挂落。还不如直接让他吃了,他命贱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要紧。
金县令很是大方的,将他手里的蝗草饼,给了那仆役。
田家所有人的目光,原本都在金县令身上,如今这吃东西的人换了一个,自然这目光也转移了。
田沅让自家下人,拿了一个竹杯过来,往里头倒了点水,让那下人好下咽。
“你慢点吃,不记得。吃完了,记得想大人说说,这味道如何,可还能入口?”田沅建议道。
那仆役哭着一张脸,可真是难为死他了,他原本想囫囵吞下去就算了。
金县令一眼不错的看着他的仆役,他心里知道,这东西绝对吃不出问题来,这村里那么多人,都拿这个当粮食,也没见谁吃出问题来。
可金县令自认自己是娇贵身子,和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不然不愿亲身试险。
仆役闭着双眼,一下就咬下大半个饼子来,饭后便闭着嘴,奋力咀嚼起来。
“这味道……这味道……”头一次吃这东西,还真不好形容,就是没想象的那么恐怖就是了。
许是心中的想象的味道,实在太过恐怖,等吃到嘴里,反而就觉得美味了。
那仆役吃完嘴里的,要咬了一口手中的蝗草饼。
“有点儿像是虾皮的味道,并不难吃,就是知道了是用什么做的,这心里有些过不去。”那位仆役评价道。
金县令道:“你身上没觉得难受?”
仆役摇摇头,表示没有。
众人又盯着那仆役看了许久,中间那仆役还方便了一次,金县令都差点紧张的要跟着一道去。等金县令确定这蝗虫吃了没事,这才走了,走的时候还将那两盘食物给带了回去,他还想多找几个人吃吃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
村里人渐渐知道从田希哪儿换的粮食,是用蝗虫做的,有些人便不再愿意去换,而是直接吃蝗虫。
这也真是田沅想要的,不过田沅还是找了人,在村中宣传,这蝗虫一定要彻底熟透了才能吃,至于是用煮的还是烤的,那就随自己喜欢。若是出现腐烂的迹象,那就万万不能吃。
免征粮税的信息,并没有下来,那些村人家中,就算有着满仓的粮食,也不敢敞开肚子吃。如今有了蝗虫解饥,倒是让他们都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