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一大早,公鸡初鸣之时,田沅就被抱上车,和家里人一道往青羊山驶去,这次出行,田家一大家子全都去了,只留下几个下人看家。
这青羊山形似一只跪卧的绵羊,又因四季青翠不绝而得名。青羊山位于清泉村正东方,这山的羊头又是面朝东方,所以田沅一行人正在朝青羊山的羊尾巴走去。
田家一行人只坐了一辆车,不过车子还是挺大的,拉车的也不再是驴子而是一头黄牛。
这一路上行人众多,许多村民成群结队的一道往青羊山的方向走去,这些普通村民只能靠两条腿走着。只有一些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才牵着头驴,他们也不敢坐在驴背上,只是让驴子驮着些东西。
田沅抬头望天,看着尚未西沉的弯月,以及点点星光,觉得她今天做的车还真是高大上,居然还是敞篷的,只可惜不是宝马拉车。
田家唯一一辆有顶的车,早被田沅的爹给用了,田沅漫不经心的问道:“阿爷,阿爹什么时候回来,他现在是不是在回家的路上了?”
田希倒也乐呵呵地回道:“新年里哪能在路上奔波,我看你那阿爹应该是现在才出发要回来,等他回来还早着呢!”
田沅还想再问,她阿爹到底是去哪里了,可还没等她出口,田二娘就将她最给捂上了。
田二娘道:“快闭上嘴,这太阳还没出来不要说话,小心吃了冷风,你这病才好没几天,又想生病了是不?”其他几人也用责备的眼神看着田沅,田沅看着众人的眼神,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巨大的错事。
田沅拉了拉自己的帽子,觉得还真是有点冷。一路颠簸着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田沅歪着身子从车子上下来,据说田沅坐的这车还算是好的,车轮上有胶还捆了麦秆避震,可田沅一路坐下来还是难受。
“哇……哇……哇……”小二郎在田大娘怀里哭个不停,田沅的娘怎么哄都哄不好。
田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将盒子打开,拿手指抹了点里面的东西抹在小二郎的额头上,抹完了对着二郎的额头吹了两口气。就这样,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小二郎居然在田希抹完东西后就不哭了。
田沅凑上前,握住田希的手闻了闻,感觉这东西有点像薄荷的味道。田沅暗暗苦笑,都过了三四年了,也不知道她的记忆有没有出错。
田希道:“先到茶棚里坐一会儿,喝点热水,等二娘他们来了,再一道去观里。”田希将田沅的小手牵了起来,往茶棚走去。
牛车上的东西每个人都提了一点,只余一辆空车和那头黄牛一起,让两个一路跟着走来的壮汉看着牛车,其余的人都跟着田希走了。
田沅就着粗陶碗像小鸡啄米一样的喝着水,这茶棚里的人并不多,真有钱的看不上这简陋的地方,没钱的自是不会为了一点茶水来这里花冤枉钱。
连着茶水一道送过来的还有几样小菜,一碟煮黄豆、一碟豆干还有一碟野菜干,看着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田沅晃荡着两条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田二娘和她的丈夫一起过来。田希见人都齐了,便带领着大家开始爬山。
田沅气喘吁吁的爬着山,和她前些日子爬的那座土丘比来,她现在爬的这座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山。
此时上山的也不止田沅他们这一家,还有其他人在陆陆续续的往山上走,有些个有钱的,雇了滑竿让人抬着上去,一路悠闲得还哼着小调。他们这一大家子也只给田二娘一人雇了个滑竿。
还不容易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田家一众人皆站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休整一番。
田沅的整个脸都红扑扑的,她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她热得感觉她头上都在冒烟了。
“阿沅快把帽子戴上,这山上风大。”田大娘说着就将田沅手中的帽子,戴回田沅头上。
田沅敲了敲腿,她第一次走那么远,她以前连个村门口走没走出去过,怎么一下子跨步那么大,还净往山里跑。
田沅皱着一张小脸,向田大娘问道:“阿娘,我们还要走多远啊?我们是要到最上面的大房子里去吗?”田沅指向最上面的观宇。
这观宇十分朴拙,但建的大而正气,整个观宇笼罩于层层雾气之中,倒是平添了几分仙气。
田大娘说道:“我们不去那座道观,哪里我们也去不了。”
田沅心想难道那道观还看碟下菜不成,普通老百姓还不让进了?不过对于不用再走那么长的一段路,田沅在心里还是感到高兴的。
田大娘生了一场大病,卧床许久力气也小了很多,平时抱一抱二郎和田沅倒是可以,可在走山路的时候是万万不敢抱得。田大娘让田沅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替田沅再套上一双草鞋,又给被下人抱着的二郎整整了帽子。
一行人整装完,便继续开始走,这处宽阔的平台东边有一棵迎客松,田沅跟着大人们绕过那棵迎客松,才看到这里还有一条小路,只是这条路不像刚刚的主路一般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这是一条泥路。
田沅低头看着路,发现每个人的脚上都套着双草鞋,田沅脚下的枯枝枯叶被她踩的沙沙作响。山上湿气重,就算这几日天公作美不曾下过雨,可脚下的泥还是软塌塌的,田沅牵着自己亲娘的手,时不时的还扶一下一旁笔直的树干,走的万分小心。
这条小路还算平整,依稀还能看到车辙的印记,怎么前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