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才进了老太太上房那院子,远远就听见珍珠那明显惊慌失措的哭声,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跨过门槛的动作也呆滞了那么一下,脚下就差点儿绊倒自己。一旁的喜鹊忙一手撑住院门的门框,一手撑住了大太太。

大太太借着喜鹊的支撑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对着身旁的几个丫环婆子尖声大叫:“都且别管我了!赶紧的跑着去看大姑娘!”

百灵率先跑了出去,剩下几个婆子也跟着快步跑向杨亭的房间。喜鹊最是老成的,在后头大声提醒百灵先去把稳婆找来。

大太太大概是扭伤了一点脚,被喜鹊扶着也走不快,等进了杨亭房里的时候,她在这寒风已起的深秋里硬是急出来一头一脸的汗来。

杨亭房里已是乱成了一团,杨亭倒吸着冷气坐在地上,浅蓝的宽边棉裙下摆已经看见清晰的带着暗红的水渍,珍珠手脚发颤的蹲在她身旁边哭边支撑着她的身体。玲珑却是不知道跑了去那儿,剩下的丫鬟婆子们只会满屋子不顶事的团团乱转,那边靠窗的角落里却是有老太太房里的几个二等丫头,此时正团团围着一个人揪着她不放——那人却是不见了踪影的江姨娘。

大太太被这样的情形吓得一时之间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撞撞跌跌的扑到杨亭身边,那一串串的泪珠就簌簌落了下来。倒是面色发白的杨亭看着还很镇定,一边深呼吸着降低自己的剧烈疼痛感,一边还挤个不成形的笑容去安慰大太太:“娘,我没事!别担心我!”

大太太不知怎么地,忽然就被这样的笑容安抚了惊惶的情绪,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狠狠的在自己的衣袖上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就回头对众人吼道:“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个什么劲?!赶紧过来,合力抬着你们大姑娘到床上去!这天气,任由一个产妇留在这凉地上么?!”

众人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忙的围上来,抬手的抬手,抱腿的抱腿,七手八脚的将杨亭抬上了她的床上去了。

这时候,两个稳婆也被百灵和玲珑一手拖着一个赶了来,那年长些的蔡嬷嬷只摸了一把杨亭润湿的裙角,便回头对大太太道:“太太,大姑娘这是要临盆了!羊水都破了,怕是即刻就要作动了!”

大太太定了定神,便一屁股坐在杨亭床沿上,拉着杨亭的手柔声道:“亭儿别怕,娘就在这儿守着你,一会子就没事了。”说完又转头厉声喝道:“都听不见蔡嬷嬷的话么?赶紧的,各式事儿忙起来!”

另一个稳婆周嬷嬷也就趁势将这一屋子的人都往外赶,赶出房门外再分配她们去各忙各的。喜鹊被大太太留在了外间屋里照应,百灵却是随着众人出来了,那几个揪着江姨娘不放的丫鬟便向她讨主意:“百灵姐姐,这江姨娘不是个好东西!才刚就是她跟大姑娘拉拉扯扯的,最后还害大姑娘摔了跤!她还想着跑,被咱们几个截住了,百灵姐姐你看,咱们现在把这江姨娘怎么处置的好?”

百灵狠狠的瞪一眼只会簌簌发抖的江姨娘,冷笑道:“我也就是个丫头,怎么处置这半个主子自然轮不到我来说。不过我现在是要去后院里头给老太太和大老爷回话的,你们喊上几个嬷嬷们,将这位最是能生事的主捆捆结实了,咱们一道去请示老太太去!”

几个丫鬟即时应了,真的招呼几个粗使婆子拿了麻绳过来,将江姨娘捆了个结结实实,就跟着百灵一并去了后院。

相对于杨亭这边,后院那儿经过一番忙乱后,随着胡大夫的到来而安稳了下来。百灵这一众人,就是紧跟着胡大夫的脚后跟进的屋。胡大夫一见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大老爷,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杨大老爷,上回我为你请平安脉的时候就说过了,您身体底子不算结实,又是本就虚胖些,岁数也见长了,须是要好好保养的时节了,心性平和少大喜大悲大怒才是养身之道。而今怎么就气成这样了?”

杨原只是微微摇头,思及自己大怒的缘由,只变了变脸色,却是一声儿不言语。

老太太让开些,等胡大夫上前来为杨原诊脉,一回头却是见着百灵正和采芹低声说话呢,便问道:“大姑娘那边怎么样了?大太太坐镇着怕是没事儿了罢?”

百灵生怕杨亭此时的情况会把已经看着不大妙的杨原刺激得更糟糕,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只含糊点了下头算回应。

不料跟着来的老太太房里头那群丫鬟里头,有个叫舒儿的,平时就心大眼尖又直愣愣不大会看眼色的,这时候见百灵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上老太太跟前卖乖邀功的机会来了呢,忽地就跳了出来大声道:“老太太,大姑娘已经临盆了,现在是大太太在守着她!说来还是这江姨娘坏的事,她急吼吼的冲进大姑娘房里,又哭又求的要大姑娘为她去在大老爷大太太面前求情呢!大姑娘说自己一个小辈儿,不好参与这些事的,请她还是回房去罢,她就不依不饶的追着大姑娘不放,结果拉拉扯扯间,大姑娘一个不备就被她撞倒在地了!咱们被两位接生嬷嬷赶出门的时候,我见着大姑娘半扇裙子都湿得带红色呢!”

这回不止是杨原了,连老太太都觉着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老太太平素是那样稳重,大小事儿都是波澜不惊的人,也被这消息震惊得失声惊叫道:“亭儿确实是被这天杀的小贱人撞倒了?而今那边稳婆怎么说?”

杨原本来心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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