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夜幕布满点点繁星,层层云纱遮住了如勾弯月。院落墙角的梨树被忽起的夜风吹得枝叶哗哗作响,屋内床榻上女子似是做了噩梦,身体猛地一抖,香肩上的被褥滑落。
屋内床榻边的水晶灯盏其内烛火一灯如豆,兀自跳动着,空气中是女子闺房特有的恬淡香气。
床榻上的女子五官姣好,柳叶般的眉下是紧闭着的眉,上好绸缎一般的乌发散落在锦被上,然而两颊处却各自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
或许是因为疼痛,女子苍白的唇角不住地逸出细微的呻`吟声,眉头紧缩,长长的睫毛微不可查地抖动,慢慢的,抖动幅度不断增大,继而睁开一双秋水剪眸。因为刚刚醒来,乌黑的曈眸略带着迷茫。
疼痛很快就让她清醒了。温如玉挣扎着撑起身子坐起,疑惑地看着四周,心中的惊讶越来越大。
身上是绵密的锦缎,绣着大朵富贵牡丹和藤蔓的锦被滑落到了腰间,她忍不住伸手捻起了被面,上面的绣纹精致,完全不是现代社会的机器绣花可比。即使是专门为温家提供刺绣的隐世高手,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撩开帘帐,入眼的是四时花开大片汉白玉屏风,透着逼人的灵气,春日里的桃花、夏日里的青莲、秋日里的傲菊和冬日里的红梅。
温如玉缓慢下床,穿着绣着粉蝶的绣花鞋,忍不住上前仔细瞧着,屏风上的画带着写意的fēng_liú不似后世国画的匠气沉沉。再回头望向自己刚刚起身的床榻,海水云龙黄梨木架子床边立着八角水晶灯盏,莲花瓣的造型巧妙璇美。
十足的古代少女的香闺。
不是医院,也不是自己的那处地方,更不是温家老宅!
“有人吗?”问了一声,好久都没有人应答。温子玉扶额,也说不准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以她当时那么重的伤势,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痊愈。虽然身上的伤痛明显,但她却清楚,自己现在只有一些皮肉伤。
从屏风处走出,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温如玉的目光停留在一处。一步深一步浅走向了梳妆台,昏黄的铜镜之中照出的人影陌生。
是她,却不是她。
她忍不住用指尖碰触冰凉的镜面,冰冷镜面上因为她的手指的温热泛起了淡淡的雾气。她闭上了眼,想到身子连同她的车子一同被飞驰的货车碰撞的那一刻……是了,她已经死了,不是温如玉了,那她现在是谁?
额头抵在带着凉意的梳妆台上,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前尘往事便尽数忘了,等到有人来了,再做盘算。想到这里,云苏冷心里也有些怔愣。
她观在此的二百多修士,修为大都在筑基期,甚至还有五个是开光期的修为。比起自己元婴期修为,自然是差了许多。
但她反而更加担忧。一般出门历练,或是出任务的都不会是门派精英的弟子。更不用说这种观凡人比斗的低级任务了。
而这里的却连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都没有,说明了什么?
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她再也不想看下去了。直想奔回天鹰去,偷偷修炼到合体期再出来。
然而她心里更加疑惑了。“既然这些修士在,狼蛛来罗柏镇做坏事的怎会没有人知道?”
而千石原还能存在千年,看起来更加不可思议。
云苏冷慢慢从人群里面退了出来,然后在百里外随便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静静思索。
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波光凌凌散着少女一般的明朗靓丽。罗柏镇有多古老,罗带江就有多虔诚,安静地在这里流淌上千年。
扑面而来的水属性灵气让人神清气爽,云苏冷坐在河边的一块青石上,垂下眼眸敛住气息。
灵气仿佛亲昵的孩童一般,在她周围聚集着,亲近地朝着她打着招呼。
她就这样静坐半个月,全然不知萧家,有一个男子每夜在她的房门外静静守着,不曾间断。
半月以后,一抹青衣从山林之间掠出,眨眼间就到了罗柏镇里。生死比斗正进行了一半,她作为修士,多看这些对修为无益,因此也抛之眼后了。
推开屋门,云苏冷将里面属于自己的唯一一样东西拿在手中,放入袖袋里。她想了想,又挥手留了一段字,告诉萧家她已经离开的事情。
在罗带江边静坐半月,看似什么都没有坐,实力却又上了一层。
云苏冷自然明白这是道心进步的原因。修士逆天而行,随性而为,只要不违背天道,不违背本心,不伤及无辜,对她而言一切福祸都是历练。
那些隐藏的修士不对她出手也就罢了,若真要将她找出灭杀,她自然也不是能轻易认输,束手就擒之辈。
况且,云苏冷不得不承认自来到星域大陆以后,甚至是当上执法堂首席长老以后,她的心性比之从前确实有些许变化。手段柔和了许多,而且对于修真界的修士们,因着她来自上界的缘故,总是不愿碰上针锋相对。
然而这种念头未尝又不是一种躲避的心理,修士本该无所畏惧,而她却畏手畏脚的,何日才能踏上大道,重回仙界。
想通这一点以后,她便决定回天鹰,了断了因为投身这具身体而惹来的许多恩怨。包括云府,还有,夙夜寒。
当初的乞丐还有浅紫一事她已经出了手,这件事情便是了了。
但云府怎说对“她”也有生恩和养恩,若不了断,如何专心修炼。至于夙夜寒,与她尚有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