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要听什么。”张月瑶把着手中竹箫,细细看了很久,似乎有一种眷恋的味道。付文倾观察着她,认真的说:“我要听《广陵仙》。”
“什么?”张月瑶惊愕地看着她,她也不回避,认真点头。
“为什么?”张月瑶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付文倾心一动:“因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我师父。这首曲子,我师父曾经说过,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吹。”
她这样一说,张月瑶反倒放松地笑了:“丫头,原来如此。不过,为师有其他证据证明,我是你师父啊!”她凑近她耳畔:“比如,我曾经在你脑中寄居了十年呢!”
付文倾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眼前的就是她的师父呢?
她笑了笑:“嗯,我知道。只是师父,我想听《广陵仙》,求师父吹一曲。要不我们来合奏?”
张月瑶蓦地站起来,将箫一把拍在桌子上:“为师很久没吹过了,生疏了,吹不出来了。”
“只怕不是生疏,是不敢?”付文倾也跟着站起来。
“闭嘴!胡言乱语!”
“我才没有!”付文倾转到她面前,认真与她对视:“师父,我认真的。师父,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是不是,卿子婳?”
“我不是!”
“师父,你否认得这么干脆!”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否认。付文倾直直看她,十分冷静。她师父,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原来的名字和身世。她只知道,师父是一缕魂,无处可依后寄居在她的身体中十年。如果不是当时张月瑶轻生,她还应该是一缕魂在她脑中,而不是现在这样以张月瑶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上。
“我!……”她噎住。眼眶似有微红,避开付文倾往室内走去:“天色不早了,为师身体差,需要提前休息,你没事也去休息。”
“师父,您休息,文倾告退。”付文倾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带上。
夜将深,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有一种朦胧的清冷光亮,她深吸一口气。院内梧桐的叶子,已经开始零星掉落。她忽然想起娘的两句诗:
寒夜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
他们那一世的恩怨,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的纠?
离月圆之夜,只剩下五天了。
她恍惚嗅到一股,越来越让人不安的味道。
她觉得,她应该让张月瑶离开这个地方。
还应该把自己的母亲送走。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康王会同意么?
想了想,她回到自己屋中,让菊香和兰香给自己研墨铺纸,烛火点亮,一室通明,她提笔,沙沙在纸上铺开一卷水墨山水图。山水一色,轻重分明,远山近水,青松白鹤,旭日东升,隐隐有雾气笼罩,孤舟穿梭在长河之中,若隐若现,一整张画竟不需要如何思索,片刻即成。
然后,她将狼毫放回笔架,用嘴轻轻吹了吹,对兰香道:“把这个,送到王爷书房。”
果然不到一刻钟,康王便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而此时,付文倾已经坐在安置好的七弦琴旁,轻轻挑起了琴弦。
琴音空灵而美,依然还是那种欢快的调子。这一次的曲目,叫做《浮生辞》。
康王的眼,眯了起来。
付文倾注意到他的手,微微蜷缩,慢慢握成了拳头,冷肃着一张脸,冷冷看着她。
她勾唇,微微一笑,手却不停,不急不缓地弹奏完了这一首曲子。
然后,做在琴架前,看着他。
果然,他一步踏过来:“付文倾,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以为,付文倾会这些,已经不足为怪,因为付文倾曾经和“她”遇见过,并且“她”还教了她很多东西。连《广陵仙》都学会了,画和琴,也就不奇怪了。
付文倾站起来,问道:“王爷,曲子可熟悉?画风可熟悉?”
“自然!”他几乎是咬牙说的。
付文倾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此时,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疑问。她行了个礼道:“康王,我这样做,只是想与康王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只要康王愿意放了我的母亲和月瑶姐姐,并安排他们去往一处安全之地,到时,我会告诉你,你想找的人的下落。”
“哈哈!”康王笑了:“付文倾,也许本王是思之成疾,但意识还未混乱。本王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所以,付文倾是又在跟他玩心计。
区区一个十五岁的毛娃娃,也想跟他玩?
付文倾举起右手:“我付文倾以我的命发誓,你要找的人,还活着。”
康王怒了,直接揪住付文倾的衣领,“付文倾,本王告诉你,本王知道她已经死了!你休想跟本王算计!这世上,敢跟本王算计的,都已经死了!”
“可是你不会杀我的,对么?”
“有什么不敢?”
“因为王爷心中,江山更重要。”
“哼!”康王放开了她。
付文倾整了整衣衫,淡淡道:“王爷,这世上也有一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也许她真的还活着呢?王爷您这么爱她,何妨信我一次?再说,婚期在即,我也还在这里,难道王爷您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需要拿她在乎的人来威胁?”
她笑了笑又道:“一个人都掌控不了,夺了江山,您又如何掌控?”
康王认真审视她。月西移,烛光摇,她淡然毫无畏惧的脸,竟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