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瞧见顾贞贞这般,冷笑道:“顾娘子还想着坐轿子呢?在这宫里除了主子们,哪个奴才配坐轿子?”
??顾贞贞看一眼宫人,微微欠身含笑道:“多谢您指点。”
??许是顾贞贞恭顺的表现取悦了他,宫人神情好多了,微微点头道:“倒是个知情识趣的,我姓黄,你可以叫我黄尚宫。”
??顾着在惊讶万分地看着黄尚宫,没想到太后竟然劳动一个尚宫来找自己,她敛去惊讶,笑道:“顾贞贞见过尚宫大人,劳动尚宫大人前来唤我,真真是我的福分。”
??黄尚功略略点头,道:“我们走吧。太后等了许久了。”
??“是。”顾贞贞略欠身,走在黄尚功身后,眼尾余光暗暗打量这座皇宫。
??此时不过黄昏时分,火烧云在天边翻滚,整座皇宫都沐浴其中,映衬得通红一片。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顾贞贞觉得腿都快断掉了,她方才看到前面的黄尚功停下,她赶紧也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黄尚功看着低眉顺眼的顾贞贞,满意点头:“我进去回话,你在这里等等。”
??“是。”顾贞贞头也不抬的微微屈膝,态度恭顺却不卑微怯弱。
??眼前的脚步声远去,顾贞贞微微抬眸,前面是朱红宫门,门上两盏大红灯笼高悬。她再低头,身后两侧一边一名宫人守着,她再不敢乱动。
??未几,宫内传来宣召:“传,白顾氏。”
??紧跟着数名宫人提着宫灯鱼贯而至,直从门口排到殿前。
??顾贞贞眼尾瞄了眼身后两人,见两人没动,她上前一步,两人紧跟而上,她缓缓迈步进门,左右两侧宫人俱都略略欠身。
??顾贞贞迈上回廊台阶,门口帘子已然打了起来,她快步进入,微微抬眸,但见中堂之上一二十许清丽女子端坐其上,眉目温婉动人,只一身略显深沉的枣红衣裙显出了几分老气。
??顾贞贞一愣旋即想起当今皇帝不过黄口小儿,太后纵然老也老不到哪里去,她连忙上前两步,敛衽行了大礼:“白顾氏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得益于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二十许,其实已然三十出头了,深宫寂寂,保养得了容颜却包养不了心。
??她看着顾贞贞年轻的容颜,尤其是眼尾嘴角上扬的明媚幸福的笑容深觉刺眼,她紧抿着唇,过了许久才抬了抬手。
??黄尚宫扬声道:“平身。”
??顾贞贞收起酸疼的胳膊,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环顾左右,摆了摆手,黄宫人默默欠身对身边人使个眼色,满屋子数十宫人悄没声地退出去。
??太后这才指指脚边道:“坐。”
??顾贞贞抬眼一瞧,太后身边除了脚踏再无可坐的地方,更远一些的则是一溜儿矮几绣墩,只不过太后指的是她身边,显然是让她坐在脚踏上。
??顾贞贞垂眸,屈膝道:“谢太后。”
??语毕,她转身搬了绣墩走到太后身前二尺处放下,侧身端端正正坐下。这一坐下可真舒服,在轿子上她坐着不敢随便乱动,身子早就僵硬不已,下了轿子走了那么远的路,僵硬的肌肉是活动开了,腿也快断了,现下能够坐着真好。
??太后瞧着她的动作皱眉,片刻后莞尔笑道:“顾娘子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顾贞贞抿唇看着太后,不解道:“太后此话何意?”
??太后可不认为顾贞贞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一个女人能够在白家母子的打压下安安全全留到现在,更能够在京城打下如此基业,若真的连这个都听不出来,那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她的乖觉倒是让她很是舒心,太后晃着缂丝团扇,笑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不明白便不明白罢。我叫你来是不是吓一跳?”
??顾贞贞偏头笑道:“从未见过太后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得蒙太后垂青召见,忽闻此喜讯是惶恐万分,生恐言语不当冲撞了太后。”
??太后以扇掩口呵呵笑道:“你这孩子说话可真有意思。”
??顾贞贞眸光流转,笑道:“太后您这话可错了。”
??“哦?”太后眉梢一挑,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顾贞贞佯作不见,摸着自己的脸颊笑道:“太后看着不过二十许,我如今都快二十了,这样算来我们两个年岁差不多,太后娘娘叫我孩子,可不是错了?”
??任是哪个女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漂亮,太后也不例外,她笑道:“你到是怪会说话。”
太后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更是有两个极深的酒窝,清丽的容颜在这一笑之下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去。
顾贞贞怔怔道:“太后,您真好看。”
太后笑容一顿,缂丝团扇遮住唇,缓缓敛起唇角,淡淡道;“你到是怪会说话的,难怪他会被你迷的团团转。”
顾贞贞一直紧绷着神经,太后话锋一转,她脑子那根弦绷得更紧,她脑子急速转着,道:“却不知太后说的是谁?”
太后撇她一眼,叹声道;“被你所迷倒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你都想不起来是哪位了?”
顾贞贞不解地看着太后,坦然笑道:“太后此话我可是不懂了。一朵花开的妖娆艳丽,吸引诸多爱花之人竞相观赏,难道这朵花要知道到底是谁喜欢它么?要知道到底谁为它痴迷,谁为她沉醉么?它只是一朵花,只管静静开放,享受自己灿烂的生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