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然过来的时候钱老汉一家人正在吃饭,钱婆子首先放下了筷子,“二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谈不上吩咐。”秦锦然说,“就是知会你们一声,听说后日里有赶集,我和听夏两人要去京都一趟,去买书。”
“买书?”钱老汉的眉头皱了起来,放下了筷子,“二少奶奶若是需要什么书,让两个丫头去就行。”想到了听夏额头上的伤,“要不然听雪丫头去也是可以的。”
“听雪并不识字。”秦锦然抬眼看着钱老汉,“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后日的赶集我是一定要去的。”
钱老汉的脸色沉了下来,三丫和四丫两人也悄悄放下了筷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有佳娃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腿,吃得是啧啧有声。
钱婆子连忙打圆场,“村里是有人识字的,听我家佳娃说,私塾的先生就是要去京都里买书的,不如托先生替你带一本。”
“不用。”秦锦然说,“我自己去京都里。我只是住在庄子里,我想并不是软禁与此。”
软禁两个字一出,气氛便更加尴尬了,钱婆子想到了当时送人来之前曾说过,二少奶奶的性格懦弱,送到了庄子上也是安安分分到时候会自己绣花做伙计,他们不用理会二少奶奶就成,就当做家里添了几双筷子。怎么现在看来,二少奶奶的性格哪里懦弱了?
“我也要去集市上!”佳娃把鸡腿上最肥美的肉吃下之后,剩下的部分就不肯再吃,随意丢在了桌子上。
钱婆子把那鸡腿放在了三丫的碗里,一边说:“这村里的牛车坐着也不舒服,也没有什么马车供二少奶奶乘坐,二少奶奶何必折腾自己呢?前段时间才生过病。”
“坐牛车也无碍。”秦锦然说。
“不行。”钱老汉开口,“这都是夫人的吩咐。”
“我可不相信夫人不让我进城,若是不踏入赵府我是相信的。”秦锦然的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老汉在担心什么?我不过是采买一些书籍,府里头的人不会让我轻易进去,二少爷也不曾回来,难不成怕我跑了?”
“我要去赶集!”佳娃见着没有人理会他,高声嚷嚷起来,“我要去看大戏,我要去吃蒸糕,我要去买蝈蝈将军,买竹哨!”
钱老汉说,“后日不上学?”
“夫子要去买书,不去上学!”佳娃从凳子上跳下,黏在钱老汉的怀中,“爹,我要去赶集,我要去嘛。”像是扭股糖一样。
钱婆子见着钱老汉的样子,连忙说,“那我就带着佳娃去,二少奶奶同我一路。”
钱老汉目光沉沉,看着秦锦然的目光极其不友善,阴阳怪气地说,“二少奶奶若是受得住骡车的颠簸,那就去吧。”
秦锦然后日里去京都的时候,坐得却并不是牛车又或者是骡车,反而是称得上舒适的马车。
原来因为钰安夫子要去京都,头上受了伤,就用了舒适的马车,见着秦锦然的头上也是裹着纱布,便邀她同坐马车,为了避嫌,撩开了最前面马车的帘子,车窗的帘布也都掀开。
秦锦然坐定了之后,对钰安夫子颔首,“劳烦夫子。”
“称不上。”钰安摇摇头,“这马车本是先生家的马车,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钰安的性子温和,并不多言,手里捧着书卷细细品味,秦锦然就算是有书,也不会在马车之中阅读,若是坏了眼睛可不好治。这马车要比秦锦然来到庄子的马车还要好一些,坐在车上并不颠簸,上一次因为有辎重,去庄子上花费了许久的功夫,这一次不过是两个时辰,就入了城。
秦锦然瞧着一路的绿田,也有些疲倦了,见着到了城门口,骡车和驴车不能够进程,秦锦然虽然是坐得马车,但是在车上商议过,也不准备坐马车入城,于是就下了车,下车后舒展身子,觉得身上都舒展开了,而听雪瞧见了秦锦然的动作涨红了脸,这姿势不大合适,原先二少奶奶在府中还被取笑过,现在想到他们已经出了府,神色有些黯然,却也没有提醒秦锦然这姿势的不妥当。
钰安瞧见了秦锦然的样子,倒是轻笑了,“坐了许久,身上都难受了。”说完之后,也舒展身子。
秦锦然瞧着钰安的样子,心里想着此人的性情果然是温和妥帖,便对着钰安笑了笑。
钰安一愣,他并无之前的记忆,这些日子在村里生活,有先生的女儿对他笑得羞涩,有村里妇人笑得殷勤,有村里姑娘笑得不自在仿佛低人一等,却从未见过这般的笑容,虽然容貌并不十分美丽,笑容确实自在的,仿佛是春风抚柳,那柳叶挠在了人心尖儿上一颤,带着春意的温柔,润在人的心底。
那笑容清淡如云,纯粹如斯,钰安便也对其会笑。
两人这一笑,都觉得更加亲近了些。
秦锦然和那钰安夫子一路,钱婆子倒是想要和秦锦然一路,只是怀里的佳娃死都不肯,便只好说,“二少奶奶可不要误了回来的时间。”
“我省的。”秦锦然点头之后,便有佳娃闹着让钱婆子带她去看大戏,钱婆子被孩子拉得是踉踉跄跄,口里喊着慢些,被佳娃往城门口扯去。
钰安是夫子,秦锦然是赵府的二少奶奶,其他赶集村民同他二人寒暄,得知赵府的二少奶奶要和钰安一道,也就放下了心,等到进程之后叮嘱了三人时间,也就离开。
见众人离开之后,秦锦然就对钰安行礼,“劳烦夫子了。”一早的时候就看出了佳娃十分惧怕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