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恢复得很好,当晚就离开了病房,却没有先回自己的八楼,而是被电梯带到了十楼,他已经熟门熟路了,直往里走。
水头老太太做好了一桌饭菜在等他,当然,还有玫瑰。这是小明自父亲离开后,第一次参加家宴,感觉特亲切。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小鸡炖粉条,海英菜蒸水蛋,韭菜炒肉丝,西红柿拌绿豆凉粉,还有沙光鱼萝卜汤,有红有绿的,看着就有食欲。
这样的菜肴,放在核爆炸前,实在是稀松平常,但在现在,简直是山珍海味。
玫瑰开了一支红酒,给三个酒杯倒上。
水头先发话:“丫头,你带小明去海边玩,差点都回不来了,该罚,先敬小明一杯。”
“好嘞!”玫瑰爽快地一干而尽,将空酒杯给小明看,要他也喝完。
小明在掘荒时偶尔找到红酒,也尝过,并不喜欢那种味道,但此番盛情难却,只好一口干掉,忍不住咂了一下舌头,冲玫瑰做个鬼脸。
玫瑰莞尔一笑,那是一种完全发乎内心的笑容,没有什么比同生共死的经历更能打破心与心的隔阂。
水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小明,你也敬丫头一杯。要不是她求我找站长帮忙,出动整个城市唯一的一架直升飞机,未必赶得及救你。还有,昨晚她在病房看护你,一夜没合眼,好像对我老人家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啊?”小明一阵感动,此时,要说他对玫瑰没有动心,那是自欺欺人,但他牢记自己在心中对宛若的誓言,最多将玫瑰当一个朋友,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奶奶,你也太夸张了,人家只是不小心在病床边睡着了而已。”玫瑰赧颜辩解,但她通红的脸已经不打自招。
小明举起酒杯,灵感突发,冒出一个称呼:“师傅,我敬你!”
“师傅?”水头祖孙俩被小明唬得一愣一愣的。
“玫瑰教了我开车,又教会我打枪,当然是师傅了。”小明笑嘻嘻道,却是为以后埋下一个伏笔,和水头祖孙俩买卖不成情谊在。
“难得你有这份心,本姑娘就收了你这个徒弟。”玫瑰豪爽地又干了一杯。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水头疼爱地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哪里想到小明打的小算盘。
“对了,奶奶……”小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为好,“那个胡为,今天也来看我了,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要我在比赛中小心点。”
“这个坏小子!一直打玫瑰的主意,我怎么能看上这个花花公子?”水头沉吟道,“不过,他要在中间搞鬼,也令人头疼。当年,我和他爹,还有药头一起创立了黑市,算是老交情。何况,我们还有针对走私船的攻守同盟,不能撕破脸。小明,你现在是大赛选手,他也不会公开为难你。他有能力在比赛中动手脚,我就有能力阻止他。何况,还有丫头掌控现场,谅他搅不出多大风浪。总之,你在季赛中不求成绩,只要全身而退就行。”
小明想想也是此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谁能奈何自己?何况还有药头站在自己这边,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奶奶,走私船是怎么回事?”他从水头的话里捕捉到一个感兴趣的信息。
“别急,等你当了水头,自然都会知道。”水头对这个问题讳言莫深,举起了筷子,“别只顾说话了,菜都要凉了。”
小明应了一声,专心享受这十年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
黑暗,又是黑暗,小明在黑暗中被人牵引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听到带路的人匆匆离开的脚步。
到地了?他自己解开头上的黑布头套,只觉眼前一亮,仿佛白昼,有些不适应地眯起双眼,转头四顾。
视线逐渐清晰,这是一处从未见过的所在,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圆弧形的四周是粗糙的石壁,起伏不平,开着几个半圆形的门洞,头顶是个穹顶,居然也是石头铸成,最高点吊着大灯,离地至少七、八米。
上哪找这么大的石料?小明心中滑过一丝疑惑,回忆自己来时的情景,他是坐电梯到了堡垒地下的天井站台,就被人戴上了头套,坐进电车,感觉比上一次和玫瑰搭乘的时间要长,下车后开始步行,时上时下,一直走到现在。
他摘下口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寒丝丝的空气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有点沉闷,他灵光一闪,明白自己在哪了,这是孙望山中的防空洞,一个巨大的人工山洞!
“穿上盔甲!”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山洞中回响。
小明激灵一下,才发现地面上摆着一套防暴盔甲,正是他和玫瑰在冰地训练时所穿的那种,暗想药头考虑周到,增加他的保护措施,这也从侧面说明,宛如正越变越厉害。
他熟练地自下而上穿戴起来,先穿护腿护裆,再套上防暴背心,最后戴上头盔,身上增加了大约十斤的重量,对他的行动影响不大。
“站到场地中间!”那个声音又命令,一如选手区训练的程序,只不过这里显得比较粗糙和原始。
小明依言站好,目光透过头盔的透明面罩,在那几个门洞上游移,宛如会从哪个洞里出来呢?
一声怪异的叹息,从不知哪个门洞里,幽幽长长,传了过来。
小明听在耳中,只觉无比诡异,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忽然隐隐感到后悔,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