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齐国与楚国之间的关系,从建国至今,就一直保持着相互猜忌,互相打压,相互倾碾的怪异构造。三方都想要并吞对方,都把对方当做敌人。可是因为地缘关系和外部压力的存在,三国之间不得不形成攻守同盟。尤其是齐国,来自北方戎狄的压力很大,在过去的数百年里,齐国和楚国共同出兵对抗戎狄的事情比比皆是,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数不胜数。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太子很清楚:这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终将会被打破。只要有适当的机会,魏国齐国都会卷土重来,共同分割楚国领土。反观自己这边,又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埋于心底,谁也不会说穿。就像男人看到某个美女,心里很想将其推倒,却总是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等到机会成熟,又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美女灌醉,他必定是在第一时间带着女人外出开房,然后……太子从来就不认为顺明帝的治国方针算是英明。之所以在翠屏山中藏匿贼匪私军,就是想要掌握一支能够听命于自己的军事力量。没有军权的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就算是拥有皇族血统,也一样会被谋逆者赶下来。这种事情史书上记载了很多,太子从来都是当做教训。他需要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需要强大的军队。有了这两样东西,才能真正谈得上是建设国家。墙上留下了一个个鲜红醒目的血印。皮肤破了,太子却丝毫不感觉疼痛。他瞪着发红的双眼,狂乱愤怒的思维也在这种暴力发泄过程中逐渐冷却下来,脑子也渐渐变得清醒。“杨天鸿,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看着墙壁上自己砸出来的红色印记,太子神情疲惫,喃喃自语:“不,你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广平候杨家的人忠勇无双,你已经用很多事情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本宫不知道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难道你真觉得,打赢了南面的越族蛮夷,来自北面的戎狄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不,不,不!戎狄可不是越人,他们的战斗力远远超过越族。你杨天鸿在安州做得游刃有余,可是换在北地,恐怕之前那一套就根本无法使用。何况,你这次闯下的祸实在太大,把魏国和齐国都牵扯进来。”太子头发散乱,脸上表情说不出究竟在哭还是在笑。他神情落寞,转过身,看着外面雷雨将来的阴沉天空。突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口中猛然发出一声炸雷般的狂吼。“来人!来人啊!”一名贴身近侍匆匆从外面走进,在太子身边站住,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有何吩咐?”太子眼中的狂热已经消失不见。他整个人充满了焦虑和紧张,就连说话也变得急促:“传本宫的命令,所有藏匿于各地的私军即日起开始整备。粮草军械数量,必须上报至行军司马。若是本宫有令,大军必须要在三日之内齐聚京城。”太子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豢养私军。之前被剿灭的落屏山贼寇,只是其中力量最强大的一支。其余散落在各地的私军大大小小还有十几支。总和起来,数量大约为五万人左右。这也是太子能够控制的唯一军事力量。现在,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太子不想藏私,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整个国家毁于战火。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出些努力。哪怕是杯水车薪,自己也算是尽了全力。……楚国皇宫,勤政殿。顺明帝脸上一片铁青,内侍总管东方空站在旁边低头不语。两个人面前,杨天鸿默默站着,一直没有说话。宴会厅的事情发生之后,杨天鸿在第一时间被东方空带到了这里。顺明帝原本已经休息,突然之间听到这种消息,被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满面骇然。顺明帝的想法与太子差不多,都觉得楚国这次是真的完了。以楚国目前的军力,应付魏国、齐国、戎狄其中一方都觉得很是勉强,更不要是三国同时进攻。虽说北部边镇拥有地势之利,可是对手力量实在过于强大,远远超出了想象。顺明帝真的有种想要冲过去狠狠暴打杨天鸿一顿的冲动。他伸张十指,又用力握成拳头,牙齿在嘴里咬得“格格”直响,又用顽强的意志力慢慢松开。过了很久,才长叹一声,返回到龙椅上坐下。天色已经黑了,宫女早早点起了灯烛。在火光映照下,顺明帝的面孔显得无比阴鸷。他深深吸了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冰冷目光注视着杨天鸿,过了近半分钟,才从口中发出幽幽的声音。“说吧!说说你的想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杨天鸿神色一片坦然。他朝着顺明帝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字正腔圆:“微臣知道陛下不愿与戎狄和亲。无论是此前许诺过的公主人选,还是其他人,陛下都不愿意把她们远嫁戎狄。这种事情说好听了是相互之间结为亲戚。说得不好听了,就是用大笔金银钱财,加上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换取我楚国几年时间的和平。”“戎狄使节莫托凶横跋扈,对我大楚屡屡蔑视。此人若是不杀,不足以平息微臣心中之愤怒。”“魏国皇子易棋心存不良,处心积虑想要将我楚国变成魏国属地。此人包藏祸心,出使我楚国目的不明。表面上说是求娶公主,暗地里却勾结戎狄使团,更与朝中大臣多有往来。若是不拿下此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齐国皇子匡牧的目的,也与魏国皇子易棋差不多。齐国和魏国乃是一丘之貉,狼子野心曝露无疑。若是不能早早有所防备,我大楚必定会被三国联军同时攻击。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应对下来,也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