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很快,一路来到二门,然后走上往外院的大门口去的路。
小荷感觉到自己已经从二门出去了,贴着杨天鸿的胸脯,有些不安地嗫嚅道:“我,我……不用坐轿子吗?”
这个粗鲁的男人,难道,难道就这样一路将她抱到大门口的花轿上吗?
事实证明了小荷的想法。
节度使府府门口看热闹的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喧闹的声音比过年时候街上炸炮仗的声音还要杂乱。
“嘿!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在哪里?新娘子在哪里?”
“喏,新郎官抱着呢!”有人艳羡说道。
“什么?!按照规矩,难道不是新娘子的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的?”
“当然不是,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用上咱们百姓之间的习俗?再说了,在安州这边,公主殿下也没有合适的娘家兄弟啊!所以嘛,咱们公爷也就直接代劳了。”有人笑嘻嘻地说道,一听声音和口气就知道是杨府中人。
杨天鸿决不允许任何男人触碰小荷,这才抱着小荷出了大门。只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从此以后。楚国的姑娘们成亲,都讲究将让新郎抱着上花轿,这股风俗后来席卷天下各地,彻底取代了犹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的民间传统。
杨天鸿如同捧着一块易碎的珍宝一样,将小荷送上了花轿。
然后,花轿的轿帘落了下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起轿!”
前面的司仪一声长啸,节度使府门口再次锣鼓喧天,一众吹鼓手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地迎着花轿往城东方向的公爵府行去。
杨天鸿跟着上马,紧紧跟随在花轿旁边。虽然目光依然淡漠,但是嘴角已经有了愉悦的弧度。
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出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于是,接到两边围观人群中传来接二连三扑通扑通有人倒地的声音,那都是被杨天鸿浅浅的笑意炫晕过去的女子。英俊过分的男人,对于女子也是有着无比强悍的杀伤力。
前面公爵府的花轿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来到了安州城里最为繁华的大街上。
全副武装的玄火军军士依然密密麻麻排在街道两边,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花轿和迎亲的队伍。这些军士脸上全是自豪的神情。想想也是,自家公爷成亲,还有比这个更能让人高兴的吗?何况,能够排列在街道两边的军士,都是从军中按照功勋阶级精心挑选出来的。公爷说了,只有自己人才能担任这次任务。换句话说,过了今天,自己就是公爷最为信赖的人。
天色越来越暗,街边的大红灯笼鳞次栉比地亮了起来。
吹鼓手继续吹吹打打,围观人群更加群情激奋,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全新的公爵府门口。
新造的公爵府气派威严,门口正门大开,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飘扬,一连串大红灯笼将整个公爵府的围墙全部装点起来,喜庆非常。
一路跟过来的喜婆子连忙要上前,领着新娘子下轿。
杨天鸿却先从旁边的战兽上跳下来,淡淡地看了那两个喜婆一眼————他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触。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即便是婚俗惯例,一样是在他这里行不通。
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两个喜婆子浑身上下直哆嗦,连忙缩在一边,再也不敢上前。
杨天鸿从她们面前走过,径直掀开轿帘,向里面伸出手。公主小荷早已经将凤冠戴了回去,也盖上了盖头。
杨天鸿的手指修长洁净,稳稳地落在她面前。
小荷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就这样,杨天鸿托着她的手引她下轿,然后将喜绸的一端塞到她手里,另一端握在自己手里,领着她往公爵府里面走去。
其实,从京城一路逃到安州,然后不管不顾就这样嫁过来,小荷心中不是没有忐忑的。说起来,这种事情很丢人,至少在正统人士看来如此。自己虽然是皇家贵胄,也有着婚书婚约,却没有按照规矩在京城成礼。父亲顺明帝也没有在成亲典礼上出现……总之,一切一切,都让小荷对未来充满了忧虑。要不是对于杨天鸿的感情在其中有着无法代替的作用,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与杨天鸿成亲。
但是,就在自己进门的第一天,杨天鸿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从自己下了花轿,一直到进了公爵府的大门,坐上往二门上去的小马车,杨天鸿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没有一分一毫离开自己。
在宫里和长乐王叔府上的时候,小荷听教养嬷嬷们说过:按照楚国习俗,从女子上轿到拜堂,应该都是对方府里的喜婆子陪着。而男人,只会在拜堂,还有……洞房的时候出现。
可是,杨天鸿却出人意表地一直跟着自己,没有让任何喜婆子隔开他们两人的距离。这种无言的陪伴和体贴,比任何东西都让小荷怦然心动。她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出了今生今世最为正确的选择。
马车到了二门上,杨天鸿托着小荷的腰,将她抱了下来,然后在前面拉着红绸,一路领着她,来到公爵府内院拜堂的地方。
今天是杨天鸿,也是广平候一脉嫡长房的嫡长孙成亲。远在京城的杨荣派来了多达上百名的杨府族人贺喜。说起来,这也是多年以来,整个广平候一脉最热闹,也是最重要的喜事。
几乎是整个杨家宗族的人都来了,还有京城里面一些与杨天鸿交好,达官贵人派来的代表。